写在前面: 这其实是一个相当个人化的探索笔记,且笔者本人无论对于占星学还是对于辩证法认知其实都相当浅薄,于是其中的一切观点对于其他人而言不见得是“正确”的。因此仅仅只能提供一个参考,而非任何教育或推广意义。
这篇笔记主要聚焦于对占星学所呈现的形而上架构进行讨论,而非具体的占星学技法,因此笔记不涵盖占星学实践应用层面的命理学算命与心理学或心灵哲学两部分。讨论的形而上内容则是借助占星学的形式,理解理则、子理则与生命智能演化的进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让我们开始吧!
1.概 述
西方的占星学,是在天文观测的背景下,将天文现象与地面上节候变化进行关联,接着进入形而上学范畴的逻辑自洽组织,最后转向对人的主观精神范畴进行联系、附会的学说。
于是,从辩证法的角度来叙述,就内容而言,占星学包含了客观现象(对天体的天文观测与描述)、形而上的自然哲学逻辑构型(火土风水四元素的相互关系与行星系统所象征的存在性结构(子理则Sub-Logos)),以及形而上主观精神领域(论断吉凶的命理学与探讨内在层面的心灵哲学)三个部分。
2.客观现象
在占星学的研究中,存在对客观天文现象的研究与描述。它们是星座、行星(以及行星之间形成的相位)和宫位。它们支撑起了占星学的外在形式。
2.1星座
占星学首先考虑的是影响日地关系的主要因素,即地球绕日公转运动的现象。通过考察在一个太阳回归年内,太阳在黄道上所处位置变化与北半球季节变化的对应关系,划定黄道十二宫,并以十二个处于黄道带上的星座,来象征性地表示这黄道每30度为一宫的十二宫。这十二黄道星座,也即占星学所研究的十二星座。
需要指出的是,占星学并非研究这些组成黄道星座的恒星群,而仅仅是将之作为太阳在一年之中运行到(天球中星空背景/宇宙空间的)何处的象征性标志,也即日地关系的参照物。因此,占星学的星座系统表面上是恒星所组成的星空现象,实际上是对地球绕日公转运动所带来的一年之内北半球季节变迁的反映,更本质地,实际上是对一年之内北半球太阳光度或能量的变化的反映。
2.2行星
接着,占星学考虑了非恒星天体在天空中的运动现象。非恒星天体,也即行星,不过占星学恒星与行星的定义,和现代天文学有所差别。
现代天文学认为,恒星是由大质量的发光等离子体组成、能够产生稳定核聚变的天体,比如说太阳;在一个恒星系统之内,一般围绕着恒星旋转、满足一定质量特征的天体称为行星,比如说金星;而围绕着行星旋转、满足一定质量特征的小天体则一般称为卫星,比如说月亮。
但是在占星学中,太阳、金星、月亮都是行星,原因很简单:它们都是相对于星空背景产生运动的天体现象。而组成广袤星空背景的其它闪耀着的星星,除了由于地球自转而围绕着天轴北极进行旋转运动之外,它们彼此之间的位置关系是相对稳定不变的。
于是占星学将组成永恒不变之星空背景的星星称为恒星,将在星空背景中与星空背景中的星星相对位置发生不断变化的天体称为行星。这些行星有的变化是显著或活泼的,比如日月水金火;有些则需要漫长岁月的观测才能看出变化,比如说木土天海冥。
占星学对天体的研究,主要就集中在这些行星上。在古代看不到土星之外的行星,因此古代占星学研究的行星对象就是日、月、水、金、火、木、土七星。自天文观测技术发展之后,人们又在外太阳系发现了更多的天体,于是现代占星学将这些天体当中的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一颗天文学意义上的矮行星)纳入了占星学的主要研究对象中。除此之外,其它一众小行星、卫星等也被当成占星学的行星研究对象,但并非主要的。
相位: 行星与行星在以地球为参照基点去观测,两者以地球参照点为顶点形成的夹角被称为相位。相位所反映的就是自地球看上去,两个行星之间的空间角度关系——或者以更简练的语言来说,两个行星在星盘参考系中的位置关系。从数学的角度来说,如果把星盘看作是一个极轴坐标系,占星所说的相位,其实应该是相位差,只不过在占星学中或许被简称为相位。
2.3宫位
最后,占星学考虑了地球自转运动的现象。通过考察太阳在一昼夜之内相对于地平线在子午晨昏的不同位置的变化(同样地,本质上是太阳光线对于地表的变化),将一个完整的昼夜时间周期划分进入一天的天空圆圈的十二个等分空间之中。这些空间被称为宫位,同样地是以地面上的基点,像切披萨一样将每宫以30度将天空圆圈均分为十二个宫。这天空圆圈既包含地平线以上的肉眼可见的半天,也包含地平线以下的不可见半天。
这实际上是占星学把之前在星座那里做的事情再做了一遍,只不过做法相同,对象却并不一样。在划分星座的时候,所反映对象是地球绕日公转的运动,其相对的时间周期为一个太阳回归年,其相对的空间为黄道带所表示的宇宙空间;而在划分宫位的时候,所反映的对象是地球自转的运动,其相对的时间周期为一个昼夜,其相对的空间就是从地表肉眼看上去的天与地。
于是,宫位本身仍然是对日地关系的反映——只不过星座考虑的是一年之内太阳对地球整体的变化影响(地球公转运动所致),以北半球季节变迁或太阳光度变化来反映;而宫位则是考虑一天之内太阳对地球具体上的一个地点的变化影响(地球自转运动所致),以当地的昼夜变化来反映。
每个地方都会有属于自己当地的子夜、正午、日出和日落,而且不同地方子夜、正午、日出和日落时天空的景象,肯定是彼此之间互有不同的。不是说当地的天气可能是晴或是雨,而是在占星学的角度说,在当时当地的天空中,行星的位置是一定不一样的。因为在地球自转的时候,不仅地球同时也围绕着太阳公转,其它的行星以及月亮也在以各自的规律运动。于是,在24小时之内,在长沙所看到的日出日落时行星的分布,与在美国弗罗里达州奥兰多所看到的日出日落时行星的分布,一定将有所差别。对于长沙而言,不仅是相距万里的美国,近在咫尺的浏阳,它们两者看到各自地点上日出日落时行星的分布,也总是会有着细微的差别的。
如此,一张星盘就绘制完成了。外围的十二星座圆环,代表的是一年之内太阳处于黄道的全部位置;而内围的十二宫位圆环,代表的是一天之内太阳在此地处于天空的全部位置。借由两个圆环的定位,当把太阳投入到星盘中的任意位置的时候,就能确定这是在一年之内的什么月份什么日子、一日之内当地的什么时辰什么分钟。而其它的行星,与此同时同地也会有各自的定位。
当这张具有星座、行星与相位的星盘描述的是一个人的出生时刻时,这个星盘就成为了那个人出生的时候当下此刻天空的“照片”。占星学认为这在某种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吉凶,这和我们本土的神秘主义传统之八字差不多(命理学);或者反映了一个人内在的人格特征或精神面向(心灵哲学)。
对于辩证法活的灵魂而言,首先论断吉凶或讨论人格都是没有意义的,其次讨论“占星学将天文现象与人事附会是否符合客观实际”也是没有意义的,最后讨论这一切是真是假,也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真正的辩证法,并不漠视或执着于宿命或自由意志、主观或客观、真实或虚幻、光明或黑暗、精神或物质、表面上看起来现象是什么样子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辩证法仅仅寻求存在自身——任何事物其本身所是。无论一切极性对立是非与否,皆找到其朝向存在自身进展的统一之自为之有。这也是我尝试做这个笔记的最终理由。
2.4小结:日地关系
由以上占星学的天象观测基础可以看出,太阳与地球的关系——无论是太阳对地球整体的影响(以表征一个太阳回归年的十二星座反映),还是太阳的地球局部的影响(以表征太阳在一天之内不同位置的十二宫位反映)——是建立占星学赖以成立的星盘的基础。有了它,所有行星才得以找到自身能够被放置的参考系当中被分析描述。因此可以说,日地关系是占星学得以建立的天文基石。然而日地关系所反映代表的并不仅仅是空间几何上的运动关系,更本质地,而是能量或者光——对于地面上的一个时间地点,其太阳光度变化到了一个什么样情况。正是把握到了这一点,将能量或光的概念抽取出来并加以抽象化,占星学才从事实上与天文学/地理学对客观现象的观测研究分道扬镳,走向了形而上学的范畴。
当然,影响日地关系的因素其实并不仅仅是地球绕日公转运动与地球自转运动。它还有其它因素,只不过那些因素占星学本身可能并没有主要地去考量,因此也就不在笔记正文中作详细讨论。详情可以参看附录。
3.形而上学
如果愿意用一种开放、接纳的眼光去看待,占星学的形而上学部分,或许本质上就是辩证法的变貌,无论是其火土风水的四元素说——它本质上是一种对理则的模型化尝试,还是其用来表面上用来描述个人品性结构、实则是在描述存在性结构的行星象征系统——它本质上是一种对子理则的模型化尝试。
3.1火土风水:四元素说
四元素说本身就是对日地关系加以抽象化的反映,在这一点上,它和本土的五行学说一样,只不过外形有别(四元素和五行的元素之间并没有直接显著的对应关系)。用世俗哲学的分类方法,在这个意义上,实际上它们皆属于朴素唯物主义的范畴——尽管它们多少带点神秘。
3.1.1并非物质,而是物质的运动
(Nothing,but motion.)
太阳在一个回归年之内对北半球光线照射的程度在不断变化,于是在地表上呈现出季节更替的现象。这更替在一年又一年地轮回,于是形成了一种周期的样式。
这周期运动的不同阶段,被用“元素”来描述,就形成了四元素或五行。因此,我们其实可以看到,尽管四元素的火土风水或五行的金木水火土,都是以具体的物质来进行象征性的表达,但是那只是符号,而并非其本质。按照它们皆是日地关系周期中不同阶段之反映的角度去如实地辨明,元素本身并不是具体固结的物质,而是抽象化了的物质运动,因此称之为“能量”或许会更合适。
在这里,我们有了对元素的一个理解或定义:
元素是能量因变化而处于不同形态的一种表征,这一能量变化直接是日地关系的变化引起的太阳光度变化。
有了以上基础,四元素说才能进一步地形而上化,而非停留在一个较为粗浅的表面层次上。
3.1.2阳性元素与阴性元素:动能与势能
太阳与地球的关系有四个特殊的相位。这四个相位已经在节气中有反映,它们是:春分、夏至、秋分、冬至。二分二至不仅在季节上是四个关键的转折点,也是将太阳光度变化抽象形而上化的四元素说建立四元素本身的基石。
春分: 此刻全球昼夜等长,太阳直射光线从赤道开始向北回归线移动。对于形而上层面,它是能量向“光明”方向变化率最大的时刻,或者说,动能最大的时刻。四元素说以元素“火”来表征这一能量形态。
夏至: 此刻北半球昼最长夜最短(南半球反之),太阳直射光线抵达北回归线,即将开始向南移动。对于形而上层面,它是能量在“光明”方向的鼎盛时刻,然而,它本身却是运动方向从“光明”转向“黑暗”的转折点——它自身就是那个变化率为零的瞬间,这可以说是势能最大处。四元素说以元素“水”来表征这一能量形态。
秋分: 此刻全球昼夜等长,太阳直射光线从赤道开始向南回归线移动。对于形而上层面,它是能量向“黑暗”方向变化率最大的时刻,或者说,动能最大的时刻。四元素说以元素“风”来表征这一能量形态。
冬至: 此刻北半球昼最短夜最长(南半球反之),太阳直射光线抵达南回归线,即将开始向北移动。对于形而上层面,它是能量在“黑暗”方向的鼎盛时刻,然而,它本身却是运动方向从“黑暗”转向“光明”的转折点——同样地,它自身就是那个变化率为零的瞬间,这可以说是势能最大处。四元素说以元素“土”来表征这一能量形态。
可以看到,有两组不同的能量形态。一种是表征着冲劲、向外、发散的能量,另一种则是表征着收缩、向内、凝聚的能量。占星学将这两种能量的元素分别称为阳性元素与阴性元素,用更加形而上一点的话来说,即动能与势能。
如此,季节的更替,就被形而上地抽象为火-土-风-水的能量形态逆向轮变,即火-水-风-土(之所以说得这样弯弯绕绕,是西方占星学以火-土-风-水为传统顺序)。进一步的抽象,也就是动能与势能两种对立能量形态的不断相互转化。于是在这里,占星学也就准备好开始迈出向形而上学转变的至为关键那一步了——从恒常不断变化的现象中,抽取出某种相对稳定不变的本质。
3.1.3 能量之变:理则(Logos)或辩证法
被视作辩证法在西方哲学发展史中的萌芽,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在火元素本源说的视角内,提出如下观点:
“这个世界,对于一切存在物都是一样的,它不是任何神所创造的,也不是任何人创造的;它过去、现在、未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在一定的分寸上燃烧,在一定的分寸上熄灭。”“一切转为火,火又转为一切,有如黄金换成货物,货物又换成黄金。”并通过这样事物之间的相互转化的观念,描述了火、气、水、土四相之间的循环转化。并且基于“一定的分寸”所隐含的规律的观念,在火本源这一“无定形”本源中加入了“有定形”的原则,火是变化无常的,始终处于不断转化的过程中,但其“分寸”、“次序”、“周期”、“必然性”等却是永恒不变的,是世界万物所遵循的普遍法则——这个法则被称为“逻各斯(Logos)”。逻各斯不是外加于火的,而是火本身的固有尺度,它规定和制约着火于万物之间的流变转化,而火又反过来显示出逻各斯的永恒不变性。
于是,赫拉克利特认为,一切事物均处于普遍的运动变化与相互转化中,并且认为运动变化的根本根据是对立面的冲突,对立的状态或者相反的性质导致了和谐,相反者才能相成。[1]
也就是说,从现象界来看,变化才是“永恒不变”的那个东西。一切属于现象范畴的有限事物,都将因为极性的对立(也即自相矛盾)而陷入到某种运动当中。而在不断的运动之中,事物处于某种周而复始的循环周期/呈现出某种规律,并且在这样的运动过程中终将走向和谐——在每一种对立中形成对立统一,于是超越现象的对立,触及到自身的真实存在之合一。于是有限的一切万有成为无限的自为之有,该无限之自为之有的名字被一些神秘主义流派称为“智能无限”。
上面这一段话是极度简化的,如果要将之展开说的话,将形成辩证法本身的完整释义。这将导致难以估量的超巨篇幅,故恕不在此赘述,我们尽量只在占星学的范畴内做有限度的描述。
我们首先考虑辩证法比较经典的形态——有-无-变框架:
其中,“有”与“无”是两个相互对立的东西,由于存在有就存在无,有和无是存在的一体两面,因此它们无法独立于另一方而存在。而如果它们要坚持单纯自己的存在而排斥对方的存在,那么造成的结果就反而会是自身向对方流变转化。
这是因为:
如果要纯有——那么它就不能是任何有限的有,否则此有将不纯。它不能是任何东西,也即它一无所是,于是完全背离了“有”的范畴,那么也就等同于纯无——什么都不是。这就是纯有的自相矛盾,使得自身向纯无转化。
反过来,如果要纯无——那么它就不能是任何有限的无,否则此无将不纯。它不能是任何存在的无,也即它是一切万有,于是完全背离了“无”的范畴,那么也就等同于纯有。这就是纯无的自相矛盾,使得自身向纯有转化。
这两者的自相矛盾,构成了对立双方不断向对方循环转化永恒的周期运动,也即振动,或者说流变本身。而在永恒之上,存在自身作为一个整体,它既有又无——这就是存在本然的样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刻意地说“存在之有/存在之无”的原因,并不是像那些“之乎者也”的先生们那样故意把话说得很晦涩来达成卖弄风骚的目的,而是的确有必要这么做[2]。也就是说,在这里将有另一种存在正反合结构的表述如下:
任何相互对立、排斥或具有极性的两个事物(或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都将具备这样的性质。原因无它,这就是存在自身(Ding an sich; 物自体或自在之物) 的结构。
而在前面,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对对立的基本形态:阳性能量与阴性能量,或者说动能与势能。它们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能量形态,然而这互相排斥的存在,同样也有着自身的对立统一——它们本身就通过相互转化、相互流变而被联系起来。
于是,我们可以看到,阳性能量与阴性能量,或者说动能与势能的循环转变,其实就是有-无-变的另一种反映:
这一进程对于占星学的形而上化是重要的,并且实际上也成为了十二星座三模式的先决条件(这一点或许连占星学本身也很难觉察到)。因为运动流变不仅在每个元素之间流转发生,每个元素——自身作为一种存在,其本身也在同样不断发生着流变。于是正如人们所知,每个元素自身发展的正-反-合,最终形成了星座的基本-固定-变动模式:
至此,四元素三模式的十二星座也就取得了完形——这同时也意味着,占星学的四元素说最终从对季节变迁等外在现象的朴素唯物主义附会联系中独立出来,转而成为了一门“其是其自身”的形而上学体系——它有了自身独立的构造,这个构造直接是一个完整的形而上构形,不需要加以任何对现象的指使或屈从,而是拥有平等地与现象交流、分享其自身之可能。
这使得它一方面开始接近对理则的直接反映——发现体悟真理或真我的机会始终在这门学科中潜藏着;另一方面,则同样为它具有落入较为狭隘的唯心主义、主观主义与神秘主义之可能埋下了伏笔——从中脱离现实、迷失自我、欺骗自我、陷入僵化教条与装神弄鬼之漩涡也同样隐秘在人探索的道路上。
再申明一遍,辩证法并不批判或倒向包括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在内的任何“主义”,而仅仅是尽量以一种所有对立相统一的方式,去尽可能谦卑地描述事物本然的样子。它并不是人类哲学建树高塔中的顶端“王者”,或者被某些个精英主义倾向的群体奉为“行动指南”的“圣经”,而是在一切思想形态脚下的底层舞台。所以你会发现,哪怕是一个大字不识一丁点的农民伯伯,在他的朴素世界观中,也总是可能找到自发的辩证法精神的倾向——在人类自由的思想世界中,辩证法其实对每一个人类的每一个思想感悟无差别地平等。
3.2行星系统:存在性结构
占星学的行星系统,或许可以被视作某种对于存在性结构的描述。这种存在性结构或许可以借用某些神秘主义流派的说法,称为子理则(Sub-Logos) 。原因是简单的,占星学所使用的行星系统本质上就是(以地球为观测视角的)太阳系,只不过与天文学有所差别,占星学并不主要地要求研究物理世界的太阳系,而是主要地要求研究形而上化的太阳系——尤其是想要将行星视作人类意识的不同部分去研究。
对于这一部分,我感到有些困难。因为首先我的想法可能与现在主流的占星学观点相悖;其次行星相对四元素来说更加具体一些(四元素本身就是抽象的),于是相较而言对行星进行形而上化的抽象处理更有难度。无论如何,我将尝试着提出我的看法,并且再次地声明,仅供参考。
3.2.1 存在的场域,而非行星
正如星座系统反映的是季节,而非恒星[3];四元素反映的是物质的运动,而非物质;行星系统本身要去反映的形而上的东西,恐怕也不是行星,而是一种存在性的结构。
如果愿意考量,一个可以被称为“完形”或自为之有的存在,将会既有自身稳定的内在核心——那就是它的本质,它的实相,也即无论外在如何变化,“它都是它自身所是”的所在,于是显现出某种“实有”的意味;也同样会有着自身的无穷众多性的外在延伸——那就是它的现象,它的扭曲/变貌,它的幻象,也即它无穷多的外形表达,这些表达是不断易逝、流变、可更改的,于是显现出某种“虚幻”的意味。而这外在的无穷多现象或变貌,也同样建立在极性对立的表达之上。
例如曾经的你“并不懂事”,现在的你“很懂事”,懂事/不懂事本身就是一组对立,它都是你的不同变貌。懂事/不懂事的话,又有多懂事/不懂事?也许昨天才刚刚懂事,今天有些懂事,后天又有了新的领悟变得更加懂事;并且可能在这方面上懂事而在另一方面上不懂事,而随着时间变化情况又可能反过来或者向着更高层次发展——于是在这个对立上你能够采取的变貌是无穷地多的。但是不管你懂不懂事,你都是你自己——你本身就是你每一个变貌的那个稳定核心。
于是,存在的正反合结构可以转形为另一种叙述:
理解到如此程度之后,或许可以开始以感性的方式具象化对完形的理解。如果愿意想象,考虑一片虚无混沌中存在着某个小光点,这小光点以自身为有,以它所面对的混沌为无,于是这光点和这无边际混沌的统一构成了这个存在自身。
这个小光点开始向外扩张——确切地说,是它将自身的存在性向外投射,与混沌交织在一起(在这里意味着有与无之变)。于是许多现象被创造出来,也许是一些围绕着这个小光点的光晕,也许是一些围绕着这个小光点的云雾。无论是什么样的形态,这些光晕或云雾并非小光点本身,而是小光点的现象——这些现象反映了那个小光点自身的存在。
当这些向外投射出的现象或变貌的排列呈现出某种规律——比如说自小光点向外逐渐递减的时候,这些现象的排列就构成了所谓的场域。无论这样的规律是什么样的,只要现象的排列存在规律,那么它也就将以此规律反应小光点(本质)的性质。而这小光点与从小光点延伸出去的场域,就构成了这个存在的完形或自为之有——它有自身的稳定不变的核心,也有自己变化多端的外延。
通过这个想象,我们最后再来考虑一下一个太阳系的诞生过程,当然还是以感性想象的方式。宇宙空间的某个部分内,在一片巨大而黑暗的氢气尘埃中,某个区域受到微小扰动,于是原本宁静的尘埃云的那个地方开始扭曲,平均分布的氢气开始因为引力的作用而聚集。
聚集的结果是产生更大的引力,更大的引力将更多的氢气牵引过来。这个过程不断循环,而随着引力作用,物质开始向内挤压彼此,氢气被“压缩”,于是开始增温。这个过程不断循环,这个正在创造自己的实体,体积和质量陡然变得巨大而浑圆。而更远区域的物质也开始受到引力的作用,缓缓被引力牵引进胎儿恒星的回旋式的吸积盘中。
温度无可避免地继续升高,以至于氢分子键断裂开来,成为高能活跃的氢离子,它们开始不断“碰撞”,但是随后又很快因原子核间的斥力被彼此弹开。直到温度达到能够形成核聚变的温度,第一颗氢原子核终于能够冲破斥力,与另一颗氢原子核紧紧拥抱在一起合而成为氦,融合的时候因为极其剧烈的碰撞而损失一部分质量,这部分质量以质能方程式的数量关系(乘以光速的平方)释放出纯粹的能量。这些能量又加剧了温度的继续升高。于是几乎在“一瞬之间”,大量的碰撞开始以同样的方式大面积地发生,超级、巨大、无敌、耀眼、壮丽、猛烈的能量以核爆的形式向外爆发,而这颗球体自身的巨大的引力又将爆发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外壳之内。猛烈核爆的向外冲出去的力量与巨大引力向内凝聚收缩进来的力量取得可畏的平衡。最终,以核聚变点亮自己的方式,新生的恒星终于发出了属于它生命诞生的第一声哭啼。
但是故事还没有结束。还记得那些在外围的吸积盘中围绕着恒星旋转的尘埃们吗?随着恒星放射出第一道来自原子核最深邃处的光子,它周围的气体尘埃被微微推开,但围绕着它继续旋转。在伴随着恒星旋转的同时,它们也因为引力作用而开始在旋转中在自恒星向外的广袤太空中各自聚集。
于是同样的故事似乎再一次上演了。尘埃碰撞尘埃,形成小石块;小石块碰撞小石块,聚合成为巨岩;巨岩碰撞巨岩,聚合成为更大的东西……如此反复循环,直到体积足够巨大的时候,这些存有自身将拥有足够的引力,将自身挤压成一个球形的物体,并且有能力开始通过自身的庞大引力不断吸积自己所处的围绕恒星旋转的环带上附近的小质量天体——于是看起来它们的公转轨道就被“清空”,只留下一个存有在这个环状带中围绕着恒星公转,于是行星就这样形成了。自恒星为中心向外地,每个行星都清空了各自环带上的天体,于是它们呈现出在不同距离围绕恒星公转的场景。这一过程可能需要数亿十数亿年。
当然,情况可能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拥有较多数量行星的太阳系中,行星之间相互碰撞的事情可能并不罕见。当行星之间的轨道彼此重叠的时候,就有可能发生这种情况——一颗行星撞上另一颗行星。碰撞的结果也是多样化的,或许融合为一颗新的行星,或许只是稍微“擦肩而过”而继续各走各路,或许土崩瓦解变成散布的环装小行星带,或许这些碰撞碎片被其它行星捕获。行星碰撞会持续较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每个轨道环道上的行星相对单一固定。
如此慢慢演化,最终将会形成一个较为稳定的太阳系(当然,也有可能只有一颗恒星而没有行星的“太阳系”,或者行星来不及形成恒星就因为寿命过短而自爆了),这些太阳系中仍然有一些维持着较多数量的行星。其中的一个例子就是我们地球所处的这个太阳系本系。这个图景就是我们所处的当下。
花了这么多功夫和篇幅引入有些天体物理学意味的太阳系诞生的故事,并不是说要求在占星学的框架下去研究天体物理——既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必要,而是说,或许可以给予另外一种看待行星系统的可能。
因为在占星学中,行星是在星座与宫位两个圆环所构成的舞台上出演戏码的角色们,但是这些角色本身的形而上意义是什么?或者说是否存在能够统一行星系统的形而上构形?似乎这问题令占星学家们苦恼的问题。但是行星又必须要在占星学中使用,所以占星学家们要么就采取了一些比较牵强附会的象征性意义——而那些意义中很多都是被外在强加的,而非行星“它自身所是”的;或者要么就干脆对这问题避而不谈,而仅仅传授一些经验性、实用性的知识。无论如何,以上两种情况或许都并不能使得占星学本身的形而上化进程令人满意。
我将来尝试提供一个可能的视角,对行星系统进行整合性的形而上描述。重复地声明,这并非一定“正确”的意见,而是个人在粗浅认知下的主观感觉,因此仅供参考。
在上述对太阳系形成过程的想象中,我们可以考虑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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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 行星的形成是恒星(天文学意义上的恒星,也即——太阳)的引力作用产生的——换句话说,是太阳的引力场域(太阳自我存在性的投射)作用在星云尘埃(太阳之存在性所相对的一片混沌)的结果。也就是说,从辩证法完形的形而上意义上来说,行星是太阳存在性所投射的现象——没有太阳,也就不会有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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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 在行星系统中,行星表面上看上去是一个实体,但是这个实体其实是太阳引力场域不同阶段或分布范围的凝聚——正如行星的形成过程一样,它其实是自太阳为中心,不断向外辐射出去、呈梯度递减的场域的进一步显化。在距离太阳不同的地方,由于太阳影响力的不同,将会形成或稳定运行不同种类的行星——所谓的内太阳系形成的就是固态行星,而外太阳系形成的则是气态巨行星、冰巨星,再远一点,则形成的是可能为数众多的矮行星与其它天体。于是,表面上看是行星系统,实际上是行星所集中显化的太阳存在性结构的规律化分布。这种规律化分布反过来体现了存在性结构的某些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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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 太阳对行星的作用表现是太阳自身之内矛盾或太阳作为一个完形的再现。从太阳自身层面:太阳的核爆向外爆发要撑爆太阳,而太阳的引力则向内挤压要挤碎太阳。然而两者达成力量的平衡,于是太阳稳定地存在;从太阳对行星的作用层面:太阳的核爆向外投射出光用以普照或“炙烤”行星,而太阳朝向自身内部方向的引力也同样牵引着行星——这种向外发散/向内汇聚的双重作用方式,就是太阳自身之内矛盾在外在现象层面的再现。这一再现对于行星系统而言是有意义的:如前所述,太阳系形成行星就是引力的作用结果;而内太阳系形成固态行星而外太阳系形成巨行星,就是因为在不同距离的宇宙空间中受到阳光能量辐射的程度不同而引起的差别。靠近太阳一点的,将会“烤得”比较热乎,于是凝结为岩石外形;而远离太阳一点的,就会“烤得”比较松软,于是呈现出气态外形。因此,的确可以说是不同的行星分布,标志了太阳在不同距离的影响力的不同——也即太阳存在性场域的分布规律。[4]
于是,行星表面上看起来“是什么”,此时看起来反而有些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每颗行星其所处的地带太阳存在性场域本身,代表了这个存在性结构本身的性质——每颗行星都在不同的轨道上旋转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那些轨道所处的圆环地带与处于这个圆环地带上的质量(即场域自中心向外递延的不同圆圈圈层)是一个让太阳系能够成为相对稳定的自身的配置。
如上图所示,随着太阳存在性投射不断外延,同时不断衰减,也就将会形成不同的场域环带,这些环带可以被视作不同的阶梯或阶段,从而在每一条环带上支持一颗行星的形成或稳定运行,直到太阳存在性投射几乎递减为0、再也无法发挥作用的“无穷远”地带。
因此,可以将行星视作太阳存在性向外投射不同阶段的代表。按照这个观点,占星学或许能够建立一个较为整合的形而上行星系统——行星系统是太阳存在性场域的象征,而非“行星本身”。如此,行星系统可以进一步向形而上化进展。
3.2.2 结构:存在所是与存在所不是
一个太阳,将它的本质以自身的存在性投射为它众多的现象或变貌,通过一定的周期性或规律性分布,构成了自身的场域。那么这样的场域所反映的形而上规律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就是我们现在要讨论的问题。
我们首先考虑一个较为一般性的太阳系。在一个完形的太阳系之内,太阳自身已经显化作为了一个存在实体,而它投射出了反映自身存在性的场域。对于太阳自身的显化而言,太阳是其自身所是,这场域已经成为了太阳自身所不是。其自身的完形由自身所是与自身所不是的对立统一构成。
无论这个太阳系是否有行星(作为太阳存在性投射场域的显化)、行星有几个(来反映出场域分布的规律性),其构形都是如此,因此这是一般性的描述。
接着,我们再考虑一个具有多个行星的太阳系。通常而言,具有较多数量行星的太阳系,其行星分布的规律,能够较为明显地反映太阳存在性投射场域的规律。这个分布规律或许大致可以划分为以下三个主要的阶段,以及前后两个附加阶段:
在上面已经提及,太阳存在性的投射,是构成太阳实体自身(矛盾)两个方面的外化:(核聚变产生的)向外放射的能量与向内凝聚的引力。这两个力量在不同距离上的综合作用就形成了不同的天文现象。
主要阶段一:
太阳的能量辐射与引力作用强度在这里是充足的。于是在这里的行星公转得很快。除此之外,由于这里天体温度因太阳辐射充沛而较高,所以很难保留较大数量的气体分子,这就是为什么在这里形成的行星主要是岩质的、固态的行星,也即类地行星。对于我们自己的太阳系,在这里存在的行星是水星、金星、地球(还有它的卫星月球)与火星。这里也就是内太阳系。
主要阶段二:
太阳的引力作用尽管已经减弱,但在这里仍然较为可观,于是在这里的行星转得稍微缓慢一些。然而在这里,能量辐射强度开始剧烈地下滑,于是形成了冻结线。这里的气体分子得以被行星核所吸引,不断聚集,于是最终形成了气态巨行星,也即类木行星。
而可能更远一点的地方,那里的太阳辐射更少,更加寒冷,物质多以“冰冻”的形式存在。于是这里形成的巨行星被称为“冰巨星”,也即类海行星。它们转得更慢。
由于这里的场域特性,在这里稳定运行的巨行星们时常有着较多的卫星围绕它们旋转,就像多个行星围绕着太阳转一样,俨然太阳治下偏远地带各自为政的“小王国”。在我们的太阳系中,处于这个阶段的木星与土星的存在以及它们有趣的互动,对太阳系本身的结构都造成影响,形成了我们太阳系的许多特性——某种意义上来说,巨行星们在这里就像古代权臣或封疆大吏的集团一样要与太阳国王“分享权力”以“共治天下”。太阳系开始不再是仅仅单纯由太阳自身所是来显化塑形,而是不得不与太阳自身所延伸出去的变貌,共同影响整个系统。我们在这里可以举出一些有趣的例子来加以说明。
木星在西方古典占星学中被认为是一颗“吉星”,事实上它可能也确实比较“吉祥”——天文意义上的。因为木星庞大的引力可能经常阻拦了从外太阳系向内太阳系进发的小天体(小行星或彗星),要么是将它们往外太阳系的方向甩,要么就是直接将这些想要进入内太阳系的小天体吞噬。在这个意义上,它或许相当程度地守护了包括地球在内的内太阳系天体的安全。
除此之外,木星作为太阳系中质量第二大的天体(太阳质量的千分之一,其余行星质量总和的2.5倍),对于整个行星系统的构成也提供了强烈的影响力,以至于太阳系本身的质心落在了太阳球体之外。以如此庞大的质量,木星对于整个行星系统此时的相对稳定运行或许也提供了重要的作用。木星的半径是太阳的十分之一,以至于它在那么远的地方,夜晚中也还是能够被人的肉眼看到(当然可能并不能看见木星的那个大红斑),为自古以来的天文观测提供了便利。
但是这么吉利的天体,本身的存在可能是一个非常值得珍惜的机会。因为根据天文学家对其它太阳系的观测,一般的行星系统中,可能气态巨行星更常见的情况是“热木星”,也即在远离太阳的位置形成,随后慢慢以螺旋环绕的方式“冲”向很靠近恒星的地方,最近者可以比太阳与水星之间的距离更近,于是自身的温度变得很高,成为了热木星。它自身的气体将不断被太阳风吹散,直到只剩下固态核心,或者干脆一头扎进恒星。
如果我们太阳系的木星是这样一颗不断向太阳进发、最终成为热木星的行星,那么内太阳系将会陷入巨大的灾难。在它进入内太阳系的时候,水星、金星、地球与火星将会被木星的引力到处乱甩,抛向不可预知的地方。也许地球的最终结局就会像《流浪地球》那样,借由木星的引力,地球被抛向寒冷的外太阳系;或者和其它天体相撞,然后碎成一地。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原因仍然是气态巨行星的影响力——正是站在“大吉星”背后的那颗“大凶星”——土星的引力把原本非常冲动、想要冲向太阳的木星给拽了回来。木星想要向太阳运动,土星则不断在后面将木星往回拉,两者不断地平衡,于是木星逐渐安定下来。随着木星的稳定,整个太阳系也逐渐地安定下来,维持了相对的和平,成为现在我们所看到的样子。木、土之间有些微妙的“亲密关系”,就有点像“福之祸兮所倚,祸之福兮所伏”的感觉。
除此之外,木星与土星之间的互动,最终也导致了天王星和海王星朝向外太阳系更深处的迁移活动,这又是一次对行星系统的重大影响。
因此,在这个阶段,可以说太阳自身投射的变貌在塑造太阳自身投射的变貌。
主要阶段三:
在这个阶段,无论是太阳能量辐射还是引力作用都开始变得相当微弱。在这里可能很难形成什么大质量的天体,这里是众多矮行星、小行星、彗星、尘埃和其它小型冰冻天体的领域,这里被叫做柯依伯带,一个近似于环带的形状。它们是非常遗憾的没有能够结合形成行星的存有,某种意义上来说保留了太阳原始吸积盘的一些面貌。冥王星就生活在这个寒冷、黑暗而孤独的地方,从冥王星上向太阳方向眺望,太阳也只不过是星空背景中一个稍微亮一些的光点而已。
不过就我们的太阳系而言,情况可能是有些特殊的。因为天王星和海王星就存在于这个难以形成行星的场域。科学家提出了一种观点,早期天王星与海王星原本是在较为接近太阳的地方形成的(至少是在木星与土星的区间前后),然而,由于木星与土星2:1的引力共振(木星绕太阳公转两圈时,土星绕太阳公转一圈)两者产生的合拉力将天王星和海王星从太阳系内围“甩”出去,于是天王星和海王星一路横冲直撞向外迁移,并在这个过程中交换了两者绕日公转排列的顺序(原本海王星较天王星更靠内一点,这个过程之后反了过来)。
海王星迁徙到外围的结果是对柯依伯带产生了一些影响,乃至于对内太阳系可能都产生了影响。首先,海王星清扫了它轨道周围的天体,不是吞噬掉这些天体,就是将这些天体投掷向内太阳系或者抛到其它地方。那些掷向内太阳系的小天体中可能有许多是充满结冰之水的存在,被有些人认为是在晚期重轰炸(据说38-41亿年前内太阳系的天体在“短时间”内被相当数量的小行星之类的小天体集中撞击)中为地球带来水的部分来源。接着,海王星为柯依伯带的天体以轨道共振的方式确立了某种“秩序”,例如冥王星和海王星存在2:3的轨道共振(冥王星绕日公转2圈时,海王星绕日公转3圈),这使得尽管冥王星会穿越海王星的轨道,但是永远也不会与海王星相撞,除了冥王星之外,还有200多个这样的天体,被称为类冥天体。除了2:3的比率之外,还有其它的比率似乎也可以构成共振,这可能影响了更多的天体。
更远处则是奥尔特云,一个包裹着太阳系的球状松散的、充满着尘埃、碎片、彗星、小天体的云团,被认为是早期形成太阳系的星云之残骸,这里是太阳影响力的真正极限。
从奥尔特云再向外走,太阳也就与宇宙那的近乎“永恒”的星空背景融为一体,就像我们在地球上仰望星空时在那么多星星中看到的某颗恒星一样。看不到地球,看不到其它行星,看不到卫星、矮行星、小行星、彗星,看不到太阳的一切变貌。然而,在那星光缓缓流淌的浩瀚长河之中,我们最终将看到太阳它是它所是——那颗安静、祥和、温暖的恒星,那属于我们人类的故乡所在。
那么通过以上叙述,一种形而上构形或许也就逐渐浮现上来,现在对这个构形进行叙述:
(i)大正题:自身所是。 从太阳自身出发,太阳自身所是(大正题)之存在性投射为自身所不是作为其变貌(大反题)。
(ii)大反题的小正题:正向的自身所不是。 在太阳自身所不是、而反映太阳自身所是的变貌中,第一个阶段是对太阳自身所是的亲近阶段——它朝向太阳自身所是、直接服从于太阳自身所是,几乎完全由太阳自身所是主宰的自身所不是。于是可以作为太阳自身所不是本身这一结构的小正题。
(iii)大反题的小反题:反向的自身所不是。 太阳自身所不是的第二个阶段是对太阳自身所是的背离、反向阶段——虽然它仍然由太阳自身所是显化,但是反过来以太阳自身所不是的身份反作用于太阳自身所不是——也就是之前说的,太阳自身投射的变貌开始塑造太阳自身投射的变貌 。太阳自身所是不再“具有绝对的权力”,反而开始让步于自身投射出去的变貌。
从积极的方面来说,这是太阳的创造物本身开始进行再创造——也即“使用‘智能能量’去创造的自由意志”;从消极的方面来说,太阳的“个体意愿”开始让步于所谓的“客观现实”——也即“命运”或“必然性”。
(iv)大反题的小合题:正、反自身所不是的合一;自身所是与所不是的合一的入口。 太阳自身所不是的第三个阶段,是正向自身不所是与反向自身所不是的合一,同时也是自身所是与自身所不是合一的启程。自身所是与自身所不是,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自身。首先从自身所是出发,接着遍历自身所不是的众多变貌,于是最终回归到完整的自身之中。那完整的自身,就是自身的本质(实相)。
它以一种较为遥远、飘渺、寒冷、黑暗、虚无、消融、终焉之地的外形展现,正是因为大反题是对本质(实相)的颠倒——不要忘了,大反题(太阳自身所不是)作为存在性投射的变貌,其本就是幻象,是存在之无的第三转形(见表3.2-3)。故此,它必然带着这样一些“不讨喜”的意味,这就是大反题的本来面貌。然而,“消融到空无之中就是消融到合一之中,因为空无是不存在的[5]。”
(v)大合题:完整自身与一切万有的合一。 太阳自身完成了自身的完形之后,也就与星空银河所象征的一切万有交汇在一起。于是,这不仅是一个太阳的故事,也是每一个太阳的故事——就是那些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我们看得到的、看不到的每一颗恒星。
或者可以用图表示:
并且,这不仅仅是太阳的完形构形,更进一步地说,这同样也是自我的完形。
4.穿越太阳系:自我存在的旅程
在我们的辩证法中,自我有定义。这定义是简单的,也是明确的:
存在与自身无差者,即为自我。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上面所述,会发现,太阳系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自我不断发展、最终回归到完整合一之真我的故事。这不仅是太阳的故事,也成为了在太阳的能量下诞生的生命的故事——而太阳的故事就将成为生命的故事的描述框架或映射的原像。在一些神秘主义流派的说法中,也就是由子理则继续向下转形的子子理则(Sub-Sub-Logos)。生命的旅程,即是自我存在的旅程。
关于“自我”这一概念,辩证法同样会有很多可以说的内容,只不过也同样地限于篇幅,难以在这里完整交代,仅仅在占星学的框架下进行有限度的表达。
那么,借由对子理则存在性结构的转形,我们就可以得到生命之自我或子-子理则的结构:
接着,我们开始按照次序一个一个阶段地进行考虑,将之演绎为自我存在的旅程,或者说,生命的旅程。值得注意的是,在这里,可能与目前主流占星学(无论它是古典占星学还是所谓的现代人本主义占星学)的说法相违背。再次提醒读者,这个笔记的观点不见得是“正确”的,仅供参考。
4.1 大正题:自我所是
太阳。 可能会有些令人遗憾的是,自我的太阳,看起来一无所是。自我的原初所是,是“空”。它是不具有任何实际显化含义的自我,对于生命个体而言,它是原初的自我本身。然而,正是借由这样近乎完整的空性,生命不断发挥其智能成为了可能——一切都没有被定义,都没有被约束,都没有被限制,都没有被涂上颜色,而是等待着生命自身去触及、去发展、去创造、去演绎。于是,一切在这至空的境界之中皆有可能——它是一个还没有将自己帽子中的道具掏出来的魔术师,我们并不知道,它究竟要给我们上演什么样的戏码,显化什么样的神奇。
你最初来到这个世上呱呱坠地之前,在你还在生理母亲的肚子里(或者在试管里)的时候,或许“命运”的齿轮早已旋转,吱呀作响,以至于你将来的人生不得不踏上某种“命定”的旅途*。然而,这一切对于那个还未实际成形、并无意识的你来说,没有意义。也许你将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或者你的一生将会重复这种贫穷直到死去,或者将来有朝一日一飞冲天平步青云;也许你将出生在一个富有的家庭,或者你将来能够给家族的事业添砖加瓦更上一层楼,或者游手好闲最终败光家产;也许成为一个科学家,探索物质世界的真相;也许成为一个灵修者,探索心灵世界的真我;也许成为一个工人,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人类的幸福;也许成为一个农民,用自己的汗水喂养众多的生命;也许……
这一切的“也许”都是可能的。然而,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断言你的未来最终一定如何,没有人能够决定你是谁,没有人能够替你看透,这承载着宏伟广阔之生命幻象的长河,将会如何缓缓流淌,又要走向何方。一切的、无边际的可能性,在你未将自我投射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掌握在全然空性的你手中,等待着你自己,去触及自己,去成为自己。你可能处于每一种情景,你可能是每一个人,你可能具有每一种人格,可能遍历每一种未来,可能实现每一个成就或失败,可能成为每一个存有,你可能是。
这就是自我之太阳的本意之一,也是形而上太阳的本意。正是自我要去知晓自我、从那无边的可能性中探索自我、成为自我,于是太阳从那完好而空无的混沌中,分离出来,开始它的创造——创造出那它所不是的东西,作为它的变貌或幻象,并且穿过它们,来完成这一趟最终又回归一切万有的旅程。
从合一中来,回到合一中去,这会让人感到很无聊吗?不会的。我很喜欢我一位朋友的比喻:一切旅程的最终目的地都是回到家,然而重要的不是回家(因为迟早要回家),而是在这趟旅程中所看到的风景、经历的人事物,是这些风景与经历使得这趟旅程有意义,而不是回家使这趟旅程有意义——如果出门旅行的意义就是为了回家,那么为什么要出门?对于太阳的旅程,对于自我存在的旅程,也同样如此。
自我之太阳的本意之二,便是那形而上的太阳周游星空背景一圈,所形成的那个十二星座所象征的太一圆圈——所有方向,所有角度,所有面貌,都包含在这个圆圈之中。太阳在自己形成显化之前,就已经遍历它们全部,于是它们凝聚在那充满空性自我的太阳之中潜在层面,使得它具有一切万有的可能。
因此,太阳作为原初自我所是为空的含义,可以被归纳为以下一句话:
自我所是创造自我所不是来知晓、成为自己,而自我来源于、本是、最终是一切万有的合一。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太阳或许有极高程度的意识,只不过它的意识可能与我们一般了解的“自我意识”不同,它的意识,是一种要去知晓的空性意识,而非已经觉察到自我存在的意识。
当太阳从宇宙空间中诞生的那一刹那,或者作为个人的出生日期被投掷到星盘之内的那一刹那起,自我存在的旅程就开始了。
4.2 大反题之小正题:个体拥有的主观范畴
(i)水星和金星。
它们是自我之生命演化投射出的第一对显化。水星比金星较之先到来一些,随后又被金星反作用,成为水星自身的完形。
水星最初是简单而机械性的生命反馈活动——就像草履虫一样,感觉到浓盐就逃跑,感觉到营养物质就凑近,只能对简单的信息作出反馈,丝毫无法察觉它所处的整体环境情况。这样的生命活动,原始而苍白,几乎完全服从于客观世界的逻辑,但却是继续向外进展的必要基石。对于我们人类来说,也总是会经历这样的阶段——这是我们处于婴孩时期的情况,也是只能对外界的刺激作出简单的反应,除此之外,再也无法做什么了。但无论它再如何机械,它也是生命智能——尽管是一种较为简单的形式,但也是基石。
接着,金星到来。随着生命的继续演化,生物的感知系统和相应的神经系统逐渐发展变得复杂。生命开始有了较为完备的智能,这一智能最初是以感性、直觉性的面貌显现出的。这里是属于金星的范畴,它是从水星场域向外的进一步发展。你的狗或许不知道门的工作原理,但是它有可能知道怎么开门;你的猫或许不知道电视机中放映的《猫和老鼠》是什么意思,但是它有可能会被荧幕中的动态画面所吸引;你的猫猫狗狗或许不知道你每天进进出出上班下班是为了什么,但是它们爱你;在漫长的相处中,动物或许不会知道“旺财”“咪咪”这些奇怪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是也许它们隐约觉得这和它们有关。这一切都是通过感性或直觉性的智能产生的,智能实体不需要有理性、甚至不需要有自我意识,也一样能够完成感性或直觉性的生命智能反馈活动。实际上,直觉性心智或许与“内反馈”有关,但是这个概念我们在这里不讨论,因为这同样也会面临那个不可名状的辩证法直接降临的问题。
在生命具备了充足的感性或直觉性智能之后,生物已经开始能够按照感性或直觉性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于是生命活动开始变得不那么单调、机械,而是将智能的能动性进一步发展显化。当这个智能继续发展到一定程度,金星的感性或直觉性智能将反过来造成水星智能的质变——从原本几乎完全服从客观逻辑,反过来主动去使用客观逻辑,这就造成了所谓的理性或逻辑性的心智。具备长期的记忆,简单的推理、判断工作可以开始展开,许多的概念将在心智中清晰形成,乃至于可能开始使用客观世界的材料作为某种工具——这一点不仅人能够做到,许多所谓的高等动物也同样可以做到。这就是水星场域最终的形态。
这个过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一次又一次地被强化,使得水、金双方都逐渐趋于发展成熟。进一步地,将使个体生命的智能趋于完备。因此,或许与许多人所认为的感性与理性、直觉与逻辑是截然对立的相反,实际上两者是相辅相成、共同进化而密不可分的。
当感性、直觉性的智能与理性、逻辑性的智能在生命的心智中不断交织中向前发展的时候,也就将会给自我意识的诞生创造条件。我无法从科学或算法实现的角度来交代这一条件,但是可以从形而上的角度来叙述这一条件。产生自我意识的条件是:与一切感知、记忆、概念均有联系,然而其本身内容为“空”的概念被觉察。
(ii)地球与月亮。
它们是自我之生命演化投射出的第二对显化。当自我意识(地球)以显意识的面貌到来,原本还模糊不清的潜意识(月亮)也就立即清晰锐化以作对照。
地球在占星学中的定义,似乎是“空”的——没有这颗行星,在星盘的叙事中出现。但是地球有自己至为关键的意义,这是一个一直在发挥作用但是总是被人们忽视的事实:我们对星空的观测,正是站在地球上进行的。地球存在的方位并不在别处,而就是在星盘的正中央——那个参考系的原点上。
这正是戏剧性的地方所在。我们总是在孜孜不倦地观测外在现象、与外在的活动打交道,但是我们站在什么立场做这些活动?或者说,我们自己是谁?则常常无人在意。然而这一个问题很重要,至少对于占星学来说:如果没有地球,日地关系也就没有意义,那么十二星座也就没有意义,宫位也就没有意义,因为它们皆失去了自己的参考系之原点,于是占星学轰然垮塌。
而对于形而上构形而言,地球所代表的自我意识,是生命的理性、逻辑性智能与感性、直觉性智能综合发展的结果。生命智能会在其漫长的演化史当中逐渐感觉到一件事情:一切的刺激、一切的反馈、一切的感知、一切的记忆、一切的觉察、一切的情绪,似乎都会和一个东西有关。然而,这个东西是什么呢?这个世界,似乎给不出答案。也许有一天,一个生命个体行走到某处平静的湖水边,俯下身来,望见在波澜轻晃中,那个正在呆呆地凝视自己的虚影的时候,或惊讶、或平静,它认识了到一件事情:自我存在着。
“自我”,这是一个空洞的概念与感觉——是的,它首先是认知,接着是感受,最终同时是认知与感受,但是归根结底它是无法被明确定义的。它不是由任何单一的刺激、反馈、感知、记忆、觉察与情绪形成的,而是所有上述对外界的互动与认识整合的结果。因此,它很难被定义,或者说它压根就没有定义。如果说一定要有定义,那么可以说是一切与外界互动之综合,但是这个定义说了等于没说。正如人们经常会以询问“我是谁”作为自我觉察的开始一般(这也是哲学的“元问题”),在自我觉察到自己存在的时候,多少会感觉到陌生、或不知所措。但是无论如何,在自我意识当中,“自我”这一概念与感受必然是空洞的,因为它建立于自身的一切(具备某种连续性、整合性意味的)认知与感受,而非一个或有限个十分确定的、简单的客观对象,从而,只有一切万有才能回答它的“我是谁”的问题。
于是,从积极的方面来说,装备上自我意识的生命,开启了向世界——那它所来自的一切万有——探索的旅程;从消极的方面来说,这也为自我异化奠定了基础——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智能,经常会把外在的东西当成是自我——因为自我为“空”,所以想要将它“填满”——于是开启了自我对自我的矛盾。而生命的旅程,其实就是由这两个方面交织在一起的矛盾过程。在寻求自我所是的旅程中超越自我所是,在超越自我所是的旅程中又寻求自我所是,并且在最终自我所是与自我所不是和解、统一。
值得注意的是,地球并非自我,而仅仅是自我意识。意识到自我存在,并不等同于自我。两个概念或许需要考虑清晰。
在自我意识作为显意识(地球)被确立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潜意识的锐化——也即月亮。于是显意识与潜意识相对。不过,月亮并非是潜意识本身,而是潜意识的门户或者代表。
原因是简单的,在自我意识没有确立的时候,无意识乃至于潜意识就已经存在了,它们就是水星和金星。只不过,由于大家都不是显意识,所以也就没有显意识与潜意识两者取得区别或极化的必要,一切都在朦胧之中。当地球作为显意识产生之后,那么,当一端存在,就会有另一端,就像“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一样,潜意识亦需要一种集中的表达,来显化自身以作为显意识的对立,而月球就是那个潜意识显化的代表。这样的对立极化的相反相成,就正如地球的存在吸引月球绕之旋转一样。
就像月球的引力作用不断搅拌着地球上的众水,形成潮汐一样,潜意识也在不断翻滚、搅动着显意识,形成显意识生命智能情绪、感情与精神力量的潮涨潮落,对精神领域的安宁或混乱,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月球是潜意识的门户或代表,而非直接是潜意识本身。因为在显意识存在之前,潜意识乃至于无意识早已在更加早期的阶段中存在,它们如同汪洋大海一样孕育出了显意识。接着,那广大无边的海洋,又派出了月球作为一个代表,来伴随着那集中的显意识来声明自己的声音。
(iii)火星。
它是自我意识形成之后,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智能继续向外投射出的意志、本能与行动。
我们首先可以看到火星本身所处位置的场域特性,它是内太阳系(阶段一)前出外太阳系(阶段二)的门户。在它之内,是太阳存在性投射较强的地方;在它之外,太阳的存在性投射开始较大程度地降低,冻结线开始出现,巨行星开始产生。接着,太阳自己的影响力开始逐渐让位于巨行星们的影响力,这意味着自我所是所创造的内生性结构——也即主观范畴的力量,开始让位于外部性结构——也即客观范畴的力量。
于是,作为主观范畴前出客观范畴之象征的火星,首先就代表了主观心智向客观现实、由内向外的行动。因为它所处的这个位置,就正好代表了内在主观活动向外在客观范畴的投射——这投射当然以生命智能的行动显化。
接着,当随着直觉性心智与理性心智取得发展,潜意识开始逐渐形成之后,简单的行动就抽象为了较为复杂的本能。生命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与外界打交道、求得生存与繁衍的行动,经过智能的发展,进一步显化为本能,于是火星也同样有了这个意义。
当自我意识产生后,生命智能行走在大地上,开始通过自身的显意识去有意识地主动改造世界,以满足自身的渴望或需求,这样的主动性,使得这种行为与本能区分开来。之所以要改造世界,是客观现实常常不会符合生命智能个体的主观要求,因此在这个过程中生命个体必须坚持进行有意识的活动(或者说劳动),而这个过程所必备的东西就是意志。故此,意志也就是个体主观的自我意识面向客观现实世界长期性、稳定性、聚焦性的投射或延伸。这同样也是生命智能进一步发展的结果,故此火星也同样有这个意义。
具体的行动、本能、意志,代表的都是在火星的场域,生命智能个体用来维持自我生命现象存在与外界交互的模式在不同层面上的反映。当它是接近无意识的状态(比如说草履虫)时,它是直接的行动;当它具备潜意识(比如说猫狗等其它较为复杂的动物生命智能)时,它在直接而简单的行动之基础上升华为了本能;当它得到了自我意识(比如说人类本身)时,它在又在本能的基础上凝聚为意志。不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交互模式,它的核心都是维持“自我”的存在——它是内太阳系面临外太阳系影响力的第一道场域,它要紧紧守卫内太阳系所创生的一切。这个“自我”是打引号的,我会在后面的小结中加以说明。
小正题的小结
在小正题中,我们讲述了生命智能从最简单的简单机械的形式,发展出直觉性心智、理性心智,并进一步显化为自我意识与潜意识,并接着走向意志的故事。
不过非常幽默的是,这一套系统,看起来很像自我的一种内在结构,但实际上它并不是自我(那个既是自我所是、又是自我所不是的自我完形),甚至连自我所是都不是——而是自我所不是的范畴。这听起来或许会很奇怪,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们现在再将自我创造的过程简要考虑一遍:太阳作为自我所是,其创造物(也即自我所是的存在性投射)为自我所不是。换句话说,你的直觉性心智、理性心智、潜意识心智、自我意识所表达的显意识心智、乃至于意志,其实都不是你的自我所是,而只不过是自我所是的外化——自我所不是。这会让人感到悲哀吗?或许会,或许不会。
会,是因为在此看来,那些我们觉得是“自我”的东西,好像都被否定了。我们在心智的基础上建立的人格、性格、内在品质、觉察、情感、思想、乃至于意志,这些东西,这些光辉,多么地证明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当它们被否定,似乎我们也就失去了组成我们的重要部分。
不会,是因为在此看来,无论是人格、性格、内在品质、觉察、情感、思想、乃至于意志,都只不过是太阳自我所是的外在投射,只不过有些变化得快些,有些变化得慢些——然而,它们皆处于流变之中,因而不是永恒的或本质(实相)的。情绪变化得最快,觉察、思想与意志稍微慢一些,而人格、性格、内在品质则更慢,需要十数年乃至于一生去养成,但是它们都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而是通过后天的经历慢慢形成、演变的。那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这层层流转、缤纷复杂的现象背后不变的东西呢?仍然是那个太阳本身。
是的,这就是我想说的,你可以是一个“这样的人”,也可以是一个“那样的人”;你可以是一个“好”人,也可以是一个“坏”人;你可以是太阳水瓶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太阳狮子的人;你可以是一个思想深刻的人,也可以是一个思想肤浅的人;你甚至可以不是人,是一只猫、一条狗、一个鬼或者一块小石头、一条小溪。但不管你是谁,以何种外形面貌呈现,所走何种的道路、遍历何种的风景,你都有被爱与爱的权利,你都有自由去创造自身诸多变貌、完成自身实践的权利,你都有踏上这生命的旅程的权利。这是对所有存在平等的权利。这才是你真正原初所是,这就是你那充满空性之自我所是太阳的真正意义。
正如太阳被行星们所环绕旋转,这般的自我所是,也常常被深深埋藏在其纷繁众多幻象之中,这些幻象如我们所知,就是上面所述的人格、性格、内在品质、觉察、情感、思想、乃至于意志,也即水星、金星、地球、月亮、火星反映出的心智结构之衍生物。只不过物理世界的太阳巨大明亮而耀眼,以至于看起来行星们都相形见绌;而内在世界的太阳,却是反过来的,它的确也像物理世界的太阳那样充满着光辉,然而,内在世界没有昼夜变换,于是人们恒常生活在它的光中,以至于很难意识到这光本身的存在。于是它的存在,反而流落到无意识的层次中——容易被意识到的,也就是那些善于流变的事物,情况经常发生变化,于是能够被人们首先观察到,这就是处于有意识层级的事物;而那些缓慢变化的、不那么易于被观察到的东西,则需要一定的时间长度或空间深度才能觉察,这属于潜意识层级的事物;而那永恒不变、以至于在整个永恒的时空尺度下都为一的东西,则常常无法被人看见,只在不多见的刹那间被人察觉,这里就是无意识层级的范畴,对于人而言,这就是内在的太阳之光。这是人们处于现象层面(尽管这是属于主观精神领域的现象层面)所观察到的情况,太阳处于无意识的层级。然而,从形而上层面来说,太阳却是一个极具显意识的事物——它在按照自身的自由意志去创造。这样互反的情况,又是多么幽默的讽刺!
因此,呼叫自我之太阳的方式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将有意识聚焦于当下,穿透潜意识,抵达无意识的层次,于是开始有意识地使用无意识,意识借由自身之有与无的统一,回归到太阳的境界——那充满空性而又主动性、创造性的力量,展开它的一切用以知晓自身、成为自身的创造活动。这个过程经常被人称为冥想,不过冥想并不单单是目光呆滞、莲花打坐的那种多少有些“无聊”的方式,事实上,一切剧烈的活动中,都可以进行“冥想”——有意识地聚焦于当下。
在此刻,你的人格是什么不重要,你的品质怎么样不重要,你的情绪状态如何不重要,你的思想水平亦不重要,你的过去不重要,你的未来不重要,你所拥有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重要——在此刻,你只有那个空性的你与你所聚焦的对象本身。它或许是一份科研论文,或许是一个体育竞技对象,或许是一件艺术作品,或许只是单纯的普通劳动,或许是一个爱人,或许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的呼吸本身。但是,这对象一切的外形也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就是你的渴望、你在任何局面下作出的选择与行动、你的意志、以及你和它的充满空性的当下此刻——在这个层面上,自我所不是的内在心智发展结构之行星,也就终于与自我所是的太阳相调和,第一次成为了你之所是与你之所不是所构成的完整的你自己。
在这个整合的基础上,我们才得以从火星前出,继续进入到第二阶段的外太阳系所代表的客观领域范畴中去。
4.3 大反题之小反题:个体所处的客观范畴
木星与土星。
简单来说,它们是自我之生命投射出的外在的、客观的现实,也是反过来塑造生命内在的催化剂。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共同诉说着异化——从反面的形式使得生命的旅程继续校准前行。
木星标志的是从内在的主观层面出来遇到的第一个客观场域,占星学认为它是“信念”的代名词。并不需要评判这种说法“对不对”,事实上,这是在用主观的角度来阐释这颗代表着客观场域的行星。
原因如此:信念在此被强调,正是因为生命智能主观范畴开始遭遇客观现实的影响——如果没有外在的情景要去处理,没有现实的打击要去面对,没有客观的规律要去正视,那么信念也就无从提及。使得生命智能的主观精神领域产生信念的,正是这种来自外在的、使得个体开始从中吸取到经验从而发生自我内在化学反应的催化剂之到来。而信念本身,同样也成为了一个较为抽象的催化剂——它的本质来源是外在的。
从这样的视角越过信念的概念,我们或许得以进一步发现木星的另外形而上特征。它处于一个外在的、标志着客观范畴的场域,不过它也仍然亲近着内在的主观范畴,于是它在客观范畴的领域,呈现出对个人主观范畴“友好”的特征。就像物理世界的木星在通过自己的庞大质量与引力维持着太阳系的引力平衡,于是使得内太阳系安定一样,形而上世界的木星也象征了那些使得内在主观心智结构能够安定运行、发挥作用的客观外在条件或机遇。当个人能够把握住这样的条件或机遇,似乎也就像是“拥有了更加强大力量的主观意志之延伸”一样。
举一个例子,对于大型猛兽来说,人可能并不可怕,它是如此的娇小、柔弱,没有那么强壮的身体,没有那么锐利的爪牙,甚至皮肤上都没有保护自己的厚重皮毛。但是,当这样娇弱的存有,找到某件武器比如说一根粗长棍子,那么拿了根棍子的人就很可怕了,或许足以称得上是“恐怖直立猿”。在这个比喻性的例子里,人作为内在主观心智结构的象征,它本身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变化,但是当它举起了那根作为客观现实之外在条件的棍子,它的主观意志就得到了极大的延伸——人将会有更大的力量去执行自己的主观意志。于是情况陡然发生了转变,而人自己也依仗着这些外在客观条件维持着自身生命现象存在的稳定。在这个例子中,木星就是那根将生命智能的意志(火星)延伸出去的“棍子”。
于是,木星就有了延伸、扩张、膨胀的属性,它并不是说一个客观的外在事物在延伸、扩张、膨胀(虽然无可避免地木星本身就很“膨胀”),而是说借由这一客观范畴部分的外在条件,主观意志得以延伸、扩张和膨胀,这仿佛那个狭小的“自我”也得以延伸开来,成为了一个“更大的自我”。所以它在古典占星学中被视作“吉星”——当事事皆如主观意志所愿,自我伸展舒畅,看起来又怎么能不吉祥呢?
然而,正是对于外在力量的依赖性凭依,反过来却造成了包括科学神教(唯物崇拜)、唯心主义宗教、商品拜物教(唯物崇拜)、政治“主义宗教”(唯物和唯心的混合崇拜)在内的一切拜物教的根源(是的,唯心主义宗教是拜物教的颠倒——其本质仍然是拜物教)——拜的其实不是具体的物质,而是主观领域被加之以信念的“绝对存在”——正如在西方占星学木星经常会和“神”联系在一起一样[6],木星的这种性质,也的确刻画了我们所说的“神像”本身——崇拜着一种外在的凭依力量(不管它是上帝、是耶稣、是外星人、是科学规律、是“历史必然性”、是主义、是信仰、是金钱、是人工智能、是政治实体或者是一坨狗屎),并且邀请它来主宰内在的一切。
这里,在木星表面上的积极、阳光、乐观的面向中,隐含着最深邃的“异化”原理。也即原本用以践行生命智能主观意志的外在条件,反过来成为了用来控制人自己的内在世界、甚至想取代人之自我的神像。再举一个例子,假设现在人手中的那根作为外在凭借的“棍子”取得了长足的发展,它成为了某种“许愿神灯”,比如说一个强人工智能或一种绝对准确的占卜算命方式,人几乎不需要任何自己的努力,就能满足自己的一切愿望,那么问题来了——此时人自己在这个客观对象面前,除了是一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发号施令的寄生虫君王之外,又是什么呢?人的自我内在以这样的形式服从于外在条件,于是人不再取得自我存在的进程继续前进的意义,陷入自我停滞,乃至最终的自我毁灭。
木星听到了听到了来自内太阳系的这种呼求,并且“积极、吉利、善良、友好”的它决定以自己的形式帮助生命智能——正如我们的太阳系曾经可能上演的那样,木星开始朝内太阳系迁徙——以一个外在客观范畴存在的身份,它想要直接“取代”那颗内在的太阳,或者说直接“代言”那颗太阳。这将使得内太阳系建立起的心智结构将被彻底打乱,意志将磨灭,自我意识将麻痹,潜意识也将瓦解,直觉心智与理性心智都将消融,直到最后木星本身也被太阳所吞噬。于是自我的游戏到这里就可以在一种虚浮的氛围中愉快地结束了。
但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原因正如我们所知——土星紧紧地拉住了木星,“吉祥如意”的停止之处,也就是“凶相毕露”的所在。如果说木星是使得意志得以延伸、顺从主观意志的外在条件,用一种虚假膨胀的方式花里胡哨地包装了外在的客观现实,以至于外在的客观现实几乎将要丢失它对生命智能继续成长的作用,那么土星则平静地撕掉了这层伪装,展现出外在客观现实的残酷真相,它似乎在冷冷地告知个体的主观意志:“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于是,土星毫无疑问地展现出与木星相反的特性。在外在客观现实范畴,木星显化出个体意志的延伸或顺从个体意志的特点,土星就反过来显化出局限、约束、挑战个体意志的特点;木星显化出一种外在的凭依,而土星就反过来拿掉外在的凭依,加之以外在的不能凭依;木星要求显化扩张、膨胀,土星就反过来显化收缩、束缚;木星显化出信念、肯定的催化剂,土星就反过来显化出质疑、否定的催化剂;木星显化出积极、阳光、“好运”,而土星就反过来显化出消极、阴沉、“厄运”;木星告知心智“这个世界可以围绕着你旋转”显现出一种肤浅的主观乐观性,而土星则告知心智“这个世界从来不围绕着你旋转”显现出客观规律性……土星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外在客观现实范畴中呈现出与木星相反的面向。
在某种意义上,土星是更进一步揭示客观现实范畴的行星象征,代表了第二阶段(小反题)的本质。人自身的意志在土星所代表的客观性、必然性、规律性乃至于束缚性中难以得到施展,客观现实开始并不按个人主观所愿那样继续发展下去,而是个人的主观意志不得不要让位于客观的现实。于是,恐惧开始发生——在一次又一次的个人意志被受到挫折,于是无论是内在心智还是外在现实皆陷入某种重复样式的时候,人们会觉得自我的存在有着固有的缺陷,或者说,“存在是一种病”。紧接着,一切论述这种“病”的思想开始蓬勃发生——基督教说的“人类的原罪”、任何神秘系统从片面的角度阐述的“业力”、我们中国人经常谈论的“人的劣根性”、以及唯物主义者在面对自身难以解决的问题,于是从有些虚无的角度说的“历史必然如此,历史只能如此”之类的观念,无一不是在强调一种人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服从的作为客观存在的“大他者”(无论这种“大他者”是以唯物或唯心、主观或客观的角度来叙述,它都是人们所主观认为的“客观”)来贬抑或否定人自身意义的观念。
于是,对于神像来说,如果木星描绘的是神像光彩的那一部分,那么土星描绘的则是那个神像阴暗面的那一部分,并且此时的情况和木星的情况是鲜明的颠倒。在木星那里,人作为主宰,作为高高在上的奴隶主来奴役充满力量的木星为自己所用——那么在土星这里,人就成为了被奴役的那一方,被一个充满力量的土星之代表(比如说某个戒律、某种思想教条、某种以客观规律或主观宿命论所描述的“必然性”、某个权威、某个存有、某个政治实体、某种社会秩序)所否定意志,人自己成为了工具,为了那个不可名状的主人的意志去服务。于是最初还只是被木星所极力隐藏的异化,在土星这里就彻底地暴露出来了它狰狞的面孔。于是神像必须要被崇拜,牺牲献祭必须要发生,个人的自由与意愿必须要被否定,否则我们就是不遵守规则的有罪者,我们就是理应被客观之大他者所审判的不可赦免之人,我们就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就得死——与木星神像的面貌相反,但是最终结果却一样,土星的神像也将使得自我麻木、沉沦、最终自我毁灭。
这一切似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就好像我们经常在现实中遭受外在打击那样,结果是孤独、忧郁、无助而恐惧不能自安。然而,如果我们仍然能够回到那充满空性光芒的太阳之自我所是,来看待我们的自我所是为何要为我们自己创造出这一切的时候,会发现,无论木星还是土星,都并不是表面上那个样子。
完整的自我将自我分为自我所是与自我所不是,而自我所不是中,内在、主观的的自我所不是就是由水星、金星、地球、月亮、火星所表示的心智结构,而外在、客观的自我所不是此时就由木星与土星来象征。如果你能够接受自身的完整性——将这一切,都作为你自我的某些部分,你会发现,正是外在的客观现实存在,并同时通过它的两个面向(积极面向:木星与消极面向:土星)来反过来作用于内在的心智结构,才使得生命智能的心智进一步知晓、成为其是所是,也最终让自我知晓、成为其是其所是。外在客观现实的存在,以及它所赋予的异化,严格来说,或许都是自我存在的旅程必不可少的、需要经历的一环。
如果原始的人类最初没有举起那根挥向猛兽的棍子(象征着木星的帮助),那么它或许仍然会因逃跑而活下来,但是它失去了知晓自身潜在力量的机会。如果这样的情况总是出现在每一个人类身上,或许人类的科技将永远得不到发展——人们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竟然拥有使用工具的可能!于是,自我的这一变貌也就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同样地,如果原始的人类没有被猛兽逼到现实的角落(象征着土星的考验),它也永远不会发现自身内在的勇气、意志、技巧与智慧的可能。于是在这个意义上,木星与土星就是人们用来觉察自我的催化剂——它以外在客观现实的临在作为其形式,它们到来,并非是要扼杀自我,而是要再一次地升华自我存在的旅程。当我们真正理解了自我创造这一对一体两面的“双胞胎”或“爱人”的意义的时候,意志不会被磨灭,反而会被强化,以至于可以通过土星,开始继续向更深远处的太阳系外围进发——只不过,彼时的意志,不再是最初火星的相对来说较为狭隘、原始的个人意志,而是一种既被客观现实所激发延展、同时也被客观现实所捶打磨砺的、质变了的广延了的意志,一种主观与客观开始趋于统一的意志。它或许可以视作自由意志在现象层面显化之雏形(你要叫它“命运意志”我也不反对,因为自由意志/命运就最终的形而上层面而言,是同一回事),使得个体仿佛开始从一个狭小的自我(没错,就是所谓的“小我(ego)” )境地中扬升,呈现出某种“非个体”的面貌——因为它开始被客观现实所加持。
在这里,唯一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无须陷入对任何“外在”、“客观”、“现实”的崇拜(拜物教)之中——无论是以木星的方式崇拜,还是以土星的方式崇拜。因为这不是让你去崇拜的,而是借由它们来知晓、成为自己的。这是很简单的,哪怕外面现在正在发生一个天大的事情,但是最终做决定自己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这个催化剂的,仍然是你自己,借由你自己不同的选择,你将知晓、演绎成为不同的自己。反过来,当我们陷入对任何对象的跪拜中时,我们往往不会是自己,于是总是会陷入一种重复困惑的循环运动当中——不过讽刺或有些黑色幽默的是,这也同样是自我用来知晓、成为自己的一个方式。因为你我终将会在循环重复的样式中,明确锐化自身的意图,从而再次知晓、成为自己。
小反题的小结
在小反题中,木星和土星作为外在客观范畴的象征,以积极与消极两个面向,反作用于生命智能的心智结构,使得自我存在的旅程得以进一步向前延伸。
在这个地方,人们心智的主观力量不再起着主导作用,反而要让步给客观现实,以至于人们经常会感觉到自身的有限性。当使用这种有限性以积极或消极的方式来否定自我的内在时,异化也就产生了。这或许是自我存在的旅程所必要的一环,若非经过异化,则人们不会发现自身更多变貌的可能,以及在这些变貌背后再一次对真实自我内在的发现。而这正是自我之太阳创造这个场域的意义——借由心智结构的反面或镜像,来使得心智再一次知晓自己,并在不断的延伸与锤炼中,如同炼钢一般萃取到自己的精华。于是,当穿过异化的场域,从中学习到自我存在的旅程在这个地方所真正要教导自己的功课,此时的主观意志将会反过来得到客观现实的激发和历练,从原先的主观意志与客观现实的截然对立,转为主客观的趋于统一。于是,这是第二次整合,在这个整合的基础上,自我存在的旅程继续向外太阳系的外围进发。
4.4 大反题之小合题:个体的主客观对立统一
(i)天王星和海王星。
这一对“难兄难弟”处于十分遥远的宇宙深空当中,它们代表的正是穿过土星的场域之后,生命智能进一步发展形成的显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的反映的是生命智能个体的超越与自由。这里标志的是属灵领域的真正发端。
天王星是在经历土星所表明的异化场域后,对土星的反动或颠覆:它开始质疑“土星的质疑”本身,否定“土星的否定”本身,挑战“土星的挑战”本身。也就是说,天王星象征了生命智能个体从被客观现实的异化中将自己解放出来的场域,因此天王星总是将与无所拘束、个人自由、真理、觉醒、革新、反传统、非原有陈旧世俗的、即将到来的新事物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反动或颠覆,经常以反对当前客观现实的运动作为其形式,而人类所处的“客观现实”,就主要地是其自身所处的社会——传统的生活规律、传统的社会规则结构、传统的人际关系、传统的社交互动现象。因此,它最开始时常会多少有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中二状态。然而,这并不可耻,因为无论是什么事物的最初萌芽,一开始总是相对天真的。当自我存在的旅程取得长足的发展之后,天王星的场域将表达它真正的面貌:追求着一种并不属于世俗层面的个人自由。这种个人性,与火星的个人性取得区别。它不是要求一种维持自我存在、要求确保自身在世界上的种种物质条件、种种身份标签、种种自以为是觉得是自己精华或本质的东西、种种稳定社会关系所形成的虚假安全感,然后再在这些东西的基础上建立的某种所谓自由——而是要求一种超越这些属世层面的东西。被土星所否定一切(失去前面那些比较能够“服从客观现实”的东西)之后,一切凭依都失去之后,你还剩下什么?你还能够再站起来吗?你还有勇气、有信心去面对压得你喘不过气来的腐朽的、衰败的、黑暗的现实吗?你还能够继续走下去吗?你还是自己吗?你还能够活下去吗?你还能够向这个世界大声呼喊彰显你自己的存在吗?如果有的话,如果那种东西存在的话,那么这个东西就是天王星的场域,也就是经过土星的锤炼之后,开始褪去虚伪、开始在穿行太阳系的旅程中凝结为自我之本质的某种东西——它超越了那个原有的世俗自我——而这一点开始被它自己所确信。这个事件或许可以被称为“自我的觉醒”。于是它站了起来,用它“空无一物”的双手,在这“空无一物”的世界中创造出新的视角、新的认知、新的经验、新的境遇、新的环境——使得自己迎来新生,所以天王星必然地带有革新的含义。不过,与其说是新生,倒不如说是迈向真实自我的开始。因为在这里,个人将开始有意识或无意识地察觉到它之它所是,于是开始发现它的真正自由——并不会被客观现实所束缚的自由。
当然,切不要忘记,以上所述“觉醒”的必要条件是通过了木星与土星(尤其是土星)所代表的异化场域之考验。否则,也就只能保持着小孩过家家式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觉醒”了——以为看了几个揭露社会黑暗的视频就觉得自己“觉醒”了;以为读了几本马克思主义的宣传册子就觉得自己“觉醒”了;以为看了几本人生哲学的书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以为自己读了几则灵性资料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以为自己接触了几个“进步团体”或“灵性上师”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以为自己经历了一些社会事件或神秘事件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以为自己多想了一些事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以为自己写了几篇高深的文字就觉得自己是“觉醒”了。是的,朋友们,我爱你们,尽管它们都反映了自我觉醒路上某个必要的一步,然而对于真正的觉醒而言,这才刚刚开始。因为如果只是停留在主观心智头脑上的认识,而没有经过客观现实的考验、锤炼、甚至是“摧残”,认识将永远流于表面,而并不能炼化成为你的品性、你的人格、你的个性、乃至于你深邃自我的一部分,风一吹,它们就散了。这并不是通过土星考验抵达天王星的反映。唯有在人生经历的至暗时刻,在惶惶不安中,你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触碰到真实的自我之时刻,镇静下来,问自己:“你还能继续走下去吗?你还是自己吗?”如果你有勇气与信心作出肯定的回答,那么天王星的进展就会是真实的。
相反地,如果并未经历过客观现实的真正考验,那么“众人皆醉我独醒”,也只不过是在看到他人在醉梦中沉睡的同时,自己在做着一种幻梦中而已——一种我与他人不一样的梦,一种我更加独特的梦,一种我看得更加高远的梦,一种我与世不同的梦。在这种自我孤独、自我沉醉、自我欣赏的梦幻中,该来的土-木的课题迟早会到来,人很难永远处于某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幻象之中,迟早要面对客观现实的异化——正如是木星与土星的合力,将天王星与海王星甩出去了一样,那仿佛是在告知天王星与海王星:“这里是我们的场域,首先经过我们,接着才到你们。”
海王星和天王星的关系,就像是土星与木星的关系一样。正如土星将木星所隐藏的它们两者场域的异化本质暴露出来一样,海王星同样以相反的形式暴露出天王星以个人自由与独立想要掩盖的东西——那个不属于属世世界的“不切实际”的梦。天王星在做梦,只不过它站在客观现实的压力面前,以个人自由与革新隐秘地包裹着这个梦——天王星不能是不切实际的,他面临的是“现实世界”,它直接面对的就是土星的现实压力,它必须要与之对立从而鲜明“自我”。而海王星就是那梦本身——以不切实际的方式,将这个梦的显化表达了出来,这个梦的本质是:意识。不是显意识,不是潜意识,而是意识本身。
意识不是生命智能主观的人格,不是主观的品性,不是主观的意志,不是主观认识所反映的客观规律之理论,也不是生命智能所观测到的客观现象,而是承载着这一切运行的东西本身。它本身——是“空”的。
借由这种“空性”,弥散的海王星开始消融一切,自我所是开始消融,自我所不是开始消融,主观心智开始消融,客观现实开始消融,身份开始消融,一切都开始消融。这使得它开始具有某种想要向“普遍性”或“合一性”进展的倾向——或许是以一种占星家们说的“与整体相调和”、“包容一切的慈悲”之类的外形显现。于是,与天王星的尖锐个性不同,海王星显得那么朦胧、模糊、虚幻而又神秘。它并不像天王星那样明确的诉求觉醒,而是诉说着幻梦本身;它并不像天王星那样集中地强调个性,而是像地上的水一样想要向一切方向延展;它并不像天王星那样“反动”,而是处于某种被动的意味当中;它并不像天王星那样要求革新,而是想要停留于永恒;它并不像天王星那样站在地上要改造现实世界,而是要飘在空中脱离现实世界——以这种相反相成的形式,与天王星共同表达那超越与自由的主题。由于“空”的主题,海王星也被视作“净化”或“提升”的象征——以一种较为脱离尘世的方式。这样来看的话,或许它以与天王星相反的、模糊的、不显化的方式,也同样地在“改造世界”。
然而,海王星作为太阳的力量能够显化并维持的最后一颗行星(天文意义上的行星),海王星所代表的超越与自由,并非某种“通过与万物融为一体之后就能获得巨大神力”的那种超越和自由,而是用虚幻的方式指出这一切显化都是虚幻的——正如海王星本身就是虚幻的象征一样——它本身就是对真实世界最深刻的反对,不是借由天王星那种有些“在现实世界中反对现实世界”式的革新与激进,而是站在现实世界之外对它进行反对——这现实世界,不仅是客观的现实世界,同样也是主观的现实世界。只有这样,事物才不受任何既定客观规律或已经形成的东西束缚,一切灵感、幻想或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比如说“超能力”、“通灵”)才会自由到来。于是,不仅这个幻梦是虚幻的,连诞生它的客观现实也是虚幻的;不仅客观现实是虚幻的,连它之前的主观心智也一样是虚幻的;不仅主观心智是虚幻的,连太阳——这自我所是本身也是虚幻的。海王星体验的不是在意识之内产生的任何一个幻象,而是意识本身。于是同样地,与追寻真理的天王星不同,在海王星看来,恐怕“没有真理”,因为一切想法,一切观点,一切理念,一切信念,一切认识,也都是虚幻的,都只不过是意识的舞台上的造物演员而已。当一切都能够被看穿为虚幻,真正的超越和自由才发生,也即,产生在灵性上产生蜕变的前提。尽管在走到这一步前,可能许多人就早已溺死在了海王星表面的虚幻或虚无的“海洋”中。
(ii)冥王星。
终结,终焉之地,以终结的方式诉说着没有终结。真正的超越,灵性的蜕变。生命的旅程,在“一切皆虚幻”的海王星那里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前。于是,不是一切皆虚幻,而是一切都没有意义——海王星的虚幻叙事最终转变成了冥王星对存在的意义之否定的叙事。
正如天王星无法放下对“自由”与“真理”的执着一样,海王星也无法放下“消融”与“虚幻”的执着,否则这两颗行星就不是它们自己了——那是让他们是自己的东西。尽管海王星拒绝承认真实的存在,但是它总是会相信有有点东西是真的——“一切皆虚幻”这一点是真的——这同样也是个矛盾或悖论——就是“一切皆是谎言”这句话本身到底是不是个谎言呢?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这句话的内容本身就不对——因为它自己就是个谎言;如果这句话也是一个谎言,那么它也就没有意义。或许这就是海王星自己的矛盾——于是,经由海王星自身的矛盾,最终自我的旅程走到了冥王星代表的场域。冥王星告知各位:真实与虚幻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管真实或虚幻,你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占星学是没有意义的,马克思主义是没有意义的,一的法则是没有意义的,辩证法是没有意义的,社会的革命是没有意义的,科技的发展是没有意义的,灵性的进展是没有意义的,喜怒哀乐是没有意义的,真理是没有意义的,幻梦是没有意义的,生活是没有意义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智能是没有意义的,你所爱的人是没有意义的,你的爱本身就没有意义,你的所有活动是没有意义的,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就比如说现在看到这里的读者,你的阅读就没有意义(亏你还看这么久看到这里),你的存在就很没有意义,这个笔记笔者的存在也没有意义,这个笔记本身的存在也没有意义——就像冥王星本身的存在一样,没有意义。
更进一步地,冥王星真正要表达的就是:存在本身(Ding an sich) 就没有意义——无限的存在本身根本就没有意义。
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反驳我?我的口才并不太好,不见得能够在雄辩中胜过你,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宇宙中,一个渺小的星球上,有那么几个如蝼蚁般的人正在对着电子屏幕里的几张白纸绞尽脑汁想要给自己的一切存在物与行为强调意义,或者因为觉得自己很有意义而对上述观点嗤之以鼻。不过,不管如何反应,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中来看,都只不过是一个无人在意的角落与可有可无转瞬即逝的瞬间罢了——是的,任何反应也都没有意义。
然而,如果换一种角度去考虑,任何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并不需要意义的事情呢?是的,因为存在不需要一个意义,而是意义需要一个存在。这就是存在无意义的本质——存在无意义,是因为它不需要意义,而只要它存在,则必定有自身有意义的那一面——这是自发的产物。对于任何存在,存在意义和存在无意义构成了它完整的自身。
如果我们还记得最初的理则或辩证法,我们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我们已经了解到,存在自身,由存在之有与存在之无构成。存在有就存在无,然而这对立的一对事物共同诉说着存在。在“意义”的层面上,存在有导致了存在自身的有意义——总是有东西显化它之有,比如说一个物理上的天体存在就必然存在它质量与万有引力,这构成了这个天体的“有意义”——它能与其它物质借由引力进行相互作用,任何被它作用的物体当然会感受到它的“存在的意义”。而存在无则同样导致了存在自身的无意义,比如说上面的那个天体距离我们无穷远,以至于它的引力在我们所处的宇宙空间中实际上为0,那么我们感受不到它,没有与它任何可能的相互作用,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它——它对于我们而言,无限接近于存在之无,相当于“不存在”(实际上人家还是存在的),那么这个天体对于我们自然而然也就“无意义”。所以,存在“有意义”,存在“无意义”,也只不过是存在之有与存在之无的再一个变貌。
对于冥王星而言,太阳作为自我所是,就是那个象征性的“无穷远”的天体(当然在现实物理世界中并不是无穷远)。除了稍微亮点之外,太阳与其它恒星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所以太阳“是”或“不是”,都没有那么“有意义”,那么继而太阳的所有造物——作为太阳的变貌——包括冥王星自己,也不是那么“有意义”了。
那么,换句话说,存在自身既接纳存在之有,也接纳存在之无,以此构成了存在完整自身,于是同样地,存在也既接纳自己的有意义,也接纳自己的无意义,以此构成自身的完整意义。这就是生命的旅程进展到冥王星这个阶段时的功课。
我们的一切,都可以没有意义。那些我们曾经热爱或憎恨的人事物(热爱或憎恨它们的我们自己),那些我们一切的成就或失败、高光时刻或不堪往事,那些我们一切追寻的目标,那些我们一切想逃离的境地,那些构成我们自己所是的东西,那些构成我们自己所不是的东西,我们过往峰回路转的经历,我们所处跌宕起伏的时代,我们面对的或这或那的情形,我们各种各样的偏执,我们这样那样的逃避,我们的优点,我们的缺点,我们难以言喻的辛酸,我们无人在意的苦楚,我们自己,我们的爱……这一切,都是可以没有意义的。然而,不论这一切都多么没有意义,我们却仍然存在!并且还可以继续存在下去!当能够领会到这一点的时候,似乎也就真正接纳了自我的完整性。
这个时刻,或许并不会是以一种巨大的悲痛、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样式发生的,而是以一种领会到真正自由的感觉来发生。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你却仍然存在,仔细想一想,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严肃地说,这个事情代表着此时你是一个造物者——在一片“无”的空虚混沌中存在,接着你开始有进行任何创造的可能。当脱掉一切自我对自我强加的诸多意义之后,人的自由无限的创造力就能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这就像玩耍的小朋友一样,小朋友可以说是最有创造力的一批人类了,但是小朋友并不会在意自己的玩耍或者玩耍产生的创作物品“多么有意义”,而是不加以评判意义与否地去享受这个过程本身,于是创造力在它们那里是无穷无尽的。对于长大了的你而言,或许不会再像小朋友那样在沙滩上涂鸦或者在游乐园玩滑滑梯,不过,你的生活,你的人生,你的“无意义”的一切,无论它们多么圆满或者多么破碎,此时都是你再度启程,开启你的游戏与创造的舞台。
当觉察到存在的无意义性,而且还能够继续走下去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会发生:你的一切,并不需要意义,而只是在单纯表达着你的自我本身——不是自我所是,也不是自我所不是,而是一个完整的自我。不管人们会给你送上鲜花,或者只是冷眼嘲笑,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做自己真正的渴望——那个让你继续走下去的渴望——哪怕它同样被他人甚至被自己看作是无意义。于是你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并不会因为所谓理想或幻想而不着边际,也不会被属世的客观现实束缚手脚,而是在每一个所处的客观现实中,都去成为自身。在这里将意味着真正的主客观相统一的形成——于是你将脚踏实地,接引天光——不是来自任何外星人或者神明的光辉,而是属于你自己的自由意志的光芒。在这回归至空的境界中,成为自己。这就是带着“无意义”的面具、魔王式冷笑的冥王星真正要告知自我的事项。
当然,人们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领会到这一点,常常是在很巨大的悲痛或者长期的压抑过程下才取得的,所以它经常会显得有些“苦大仇深”,有些微漠的悲伤或者漠然的感觉。然而,也同样可以并不以这样的形式才能领会,我希望人们可以选择那条更加“阳光”一点的路!这个意思换句话说就是——不要等到悲伤的故事发生了,才真正明白这一点。
小合题小结
在小合题这里,我们讨论了天王星、海王星与冥王星。其实在小合题的阶段中,三王星本身就构成了一种正-反-合结构:
天王星代表的是对客观现实范畴本身的初次否定或超越。形式上,主观意愿(个人性、自由性、革新性)和客观现实(社会性、约束性、腐朽性)在那里是泾渭分明的;而内容上,天王星反而要在当前客观现实之内否定当前客观现实——想不让天王星与客观现实联系起来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会以一种对立的形式去联系,所以天王星或水瓶座(以及相应的11宫)尽管在强调个人自由,但是却总是要和大众、社会变革联系在一起。
而海王星则代表了在超越框架下对天王星的否定。形式上,主观意愿与客观现实之间的区别开始借由虚幻变得模糊、朦胧;而内容上,海王星反而是要脱离客观现实来否定客观现实——想让海王星真正接受真实世界,那可能真的“比死还难”,于是从形式与内容上皆与天王星相反。在形式上看似主观与客观的界限变得模糊,但是实际上,海王星反而要求彻底从现实中解脱,以此来超越。
最终冥王星则是完成了对天王星-海王星的否定之否定。否定之否定的方式很简单,无论真实或虚幻,主观或客观,所有的行动,所有的存在,都没有意义。由此揭示这大反题——太阳自身所不是的本质(它在存在性结构中是与存在之无相对应的),来完成超越与自由的最终的对立统一,于是当越过它(而不是被它的表面所恐惧),真正的自由意志正式成形。这就造成了太阳从自身所是,越过了自身所不是,最终成为了自身的完形。
当然,自由意志的另一种说法是可能“命运意志”,借用《内在的天空》[7]的说法:“我们的生命被赋予了超个人的意义。我们不会丧失个性,但是我们会披上第二种身份:不是作为一个人格,而是作为一个傀儡。”这是从有些宿命论的角度去阐述这一点的,这个“傀儡”的说法其实也有些像“管道”或“器皿”。实际上,当真的能够临在到冥王星之后的场域,自由意志和命运,没有区别。因为这一切都是你(作为造物者)为自己知晓自己、成为自己而进行的创造。当你既作为你人生的导演和编剧,也作为这幕剧的演员的时候,自由意志和命运是一回事。
它们三星在这个“终焉地带”构成了一个正反合结构,并且冥王星置于其中的合题位置,或许也同样地暗示了这里就是进入大合题的前出入口。
4.5 大合题:自我的完形,或完整的自我
于是最终,最初那充满空性的太阳——自我所是,也就与自我所不是——这一宏伟壮阔的生命之旅程合一了。在这里,意志将真正地转变为自由意志。小我与高我合一,继续演绎属于造物者的旅程。因此,从冥王星继续向前走,就将向着象征着一切万有的银河星空背景进发——在那里,是太阳与万千星辰一道组成的近乎永恒的璀璨宇宙星空背景,而在星盘上,则同样是那象征着永恒与所有面向的“太一圆圈”。
回到最初,在空性的太阳那里,在你还没有出生之前,你可能是每一种东西,经过太阳系的时候,个人在发展、同时也在异化自身、接着又在渴求解放——解放的方式不是别的,而是再一次地,与完整的自己拥抱在一起——于是太阳从自身所是,到自身所不是,最终成为自身本身。于是那创造的自由意志显化。当最终以自由意志的形态继续踩在这个旅程上时,重回漫天无际的星光中,你会发现,每一个人,每一种境遇,每一种人生,乃至于每一个生命,每一个存有,都会是如此,你和它们没有差别,因为这就是存在、生命、智能、无限的普遍历程,每一种东西都是独特的,而每一种东西也是同一的。你和一切万有同为一——你是每一个东西,你是。这就是完整的你,你即无限。
那么,行星系统的十二要素也就交代完毕了。它们当中的银河(星空背景)与地球,被拿来构成了星盘本身与其参考系的原点。剩下的十位演员,则在这个舞台上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上演着自己的戏码。
由于笔者对于占星学的认知是比较浅薄的,因此无法交代每颗行星的完整面向,实际上它们可能代表了更多的含义。不过笔者在这里提出了一种可能的整合性结构,以生命智能演化为路径,叙述了在生命智能演化路径上各个行星所可能象征的主要范畴或功能,并将之表述为“穿越太阳系”。实际上,这个穿越太阳系的旅程,就是生命出生、发展、变异、回归真实自我或无限的旅程。若以生命发展的眼光看待上述结构,或许会更加清楚。
5.笔记小结:直线螺旋
在上面,我们花了比较长的篇幅来讨论行星系统(子理则)与行星系统所象征的生命智能发展结构(子-子理则),是因为提出了一种可能对于当前占星学的行星系统可能较新的构形。这个构形不见得是“正确”的,不过应该是一种相对而言比较整合而完备的构形。在这里花费的叙述过长,这并不代表四元素说反映的理则不重要,如果读者有心,能够发现,这些结构实际上是四元素说所反映的理则之递延。
理则或辩证法表明,一切相反对立、具有极性的事物,都处于不断流变的运动当中,它们不是所谓的永恒或永不改变,这使得这样的事物呈现出有限性。然而,在这些众多的有限事物中,当它们的对立以其存在的本体相统一之时(最简单也是最根本的例子:存在有与存在无皆是存在之一体两面),事物将从经过流变本身——也即否定之否定的正-反-合过程,完成自身的对立统一——从而转向永恒,于是从有限回归到无限当中。
太阳系是这个过程的再度上演。太阳以自身作为本质(实相),以自身的存在性投射,从自身延伸出自身的诸多变貌,这就是它的能量辐射与引力辐射所构成的场域,这些场域借由行星的凝结而显化,于是呈现出整个场域的规律性分布。不同的位置依照太阳系存在性投射的不同,形成或稳定运行着不同的行星。这形成了一种存在性的结构,也即子理则。太阳自身与其所投射出的场域,构成了太阳系本身的完形——太阳自身所是与太阳自身所不是,它们对立统一为一。
而从太阳系中诞生出的生命智能,则第三次地重演这个过程。生命从自我所是的空性中出发——这空性中蕴含着生命潜在的一切可能变貌,然而,这并没有成形。于是接着,生命智能将发展出自我所不是:
首先,将形成一套反馈活动系统,这个系统即心智结构,它有理性、逻辑性心智与感性、感性心智两部分,并从中借由自我意识的显化,展现出潜意识与显意识的区别,于是在对外的活动中,可以展现出自己的行动、本能与意志。这一结构在占星学上以内太阳系的行星存有作为象征。
然而,如果仅仅只有内在的心智结构,而没有用以与心智交互的对象——也即外在客观现实,那么生命智能的反馈活动亦无法成立,心智结构也无法形成其自是——内在主观精神范畴与外在客观现实范畴,本身同样处于对立统一当中。于是接着,外在的客观现实到来,通过其对生命智能个体积极与消极两方面的影响,来构成生命智能个体的反馈活动,使得生命智能得以在这样的反馈循环中不断增长、进化、知晓自我与成为自我。在这一点上,所有的生命活动都是一样的,尤其是对于人类这样作为一种有显著自我意识的生物而言。外在客观现实的范畴在占星学上以木星-土星作为象征。
随着生命智能个体内在主观心智结构与外在客观现实范畴反馈运动的不断循环(这同样也是一种振动),自我存在的旅程不断向前,内在心智结构与外在客观现实一同发生变化,内在主观精神范畴与外在客观现实范畴最终趋于统一。这是内在主观心智结构与外在客观现实范畴开始质变的地方,也即灵性的范畴,在这里,或许会是一个“比看上去的”更为广大的世界。首先是内在主观心智从外在客观环境的异化中挣脱出来(以天王星为象征)从而独立,接着是一种几乎彻底放弃客观现实的倾向(以海王星为象征)作为与之相伴的平衡,最后领会到存在的无意义性(以冥王星为象征)以接纳完整的存在,于是主客观的对立最终统一。人的内在主观心智与外在客观现实不再是对立的,既不是人去无条件地、绝对地、独断地去控制客观范畴,也不是客观范畴去无条件地、绝对地、独断地控制人的主观范畴,而是两者在各是其是的基础上相互调和,彼此共同构成了人生命的旅程——而这就是生命的旅程本身的样子,它既是主观的,也是客观的,并且是两者的统一构成了生命的旅程本身。不仅是人自我所是所处的自我所不是的两个方面——内在主观心智与外在客观现实取得统一,也是人自我所是与自我所不是本身作为两个方面的统一——自我所是与自我所不是,构成了自我的完形——也即完整的自我。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就是创造自己生命历程、用来知晓自我、成为自我的造物者,于是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导演与编剧,也是自己人生情景剧的演员。于是继续从这个角度出发,每一个人(乃至于每一个存有)的旅途相互交织,彼此作为对方的外在对象,互相对彼此施与受以催化剂来不断再次知晓自我与其它自我,使得自我与其它自我取得进一步的进展,构成了整个所谓的“外在客观世界”——实际上,从根本上来说,是主客观统一的世界,是自我所是与自我所不是统一的世界,是自我与其它自我统一的世界,是一切万有为一的世界。这个世界,就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太阳,我们的银河,我们的宇宙,我们的存在本身。而每一个人,或者说每一个自我,都是“自我”本身的变貌,我们以我们的每一种不可替代的独特性、每一个悲欢离合的历程、每一个存在的形式,构成了我们原初的一。
整体性的概念或许会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当站在整体的角度去看待接下来主观精神领域的命理学与心灵哲学时,或许才会看得更加清楚。
经过以上叙述,也就将占星学的形而上构形,在辩证法的框架下做了一定程度的粗概交代。这不一定是“正确”的,尽管提出了一个可能较为整合的构形观点,不过它也会有着诸多尚未考虑、或理解尚需完善的地方,因此仅供参考。占星学的宫位与相位部分还没有在形而上的层面考虑,是因为它们主要面向实践使用层面。而宫位实际上与星座和四元素说联系在一起,相位与行星系统联系在一起。
在辩证法的观点中,事物总是以螺旋的方式上升发展,而具体到生命的旅程,却总是直线的方式不断向前穿越。因此,这或许就是一条直线的螺旋。
6.附录:历史的天空
历史的天空,时间的长河。
在占星学中,一张星盘表示了在一年周期之内、一日周期之内地球上太阳光度的变化。因此,借由太阳的定位,星盘可以用来表示人在什么时候出生。
但是,这其实是有漏洞的。漏洞在于,尽管月、日、时可以放在星盘所述的时间周期中去表达,但是年本身——作为一个时间单位,在占星学星盘中并不能以日地关系得到表达。
举一个例子,某人于1999年1月29日18点出生。其中,1月、29日、18点的信息,都可以在星盘中以日地关系得到表示:太阳在黄道上处于当值水瓶座之后行进接近三分之一的位置(1月29日),在天空中则处于即将下降到地平线的黄昏时刻,或者说宫位处于第七宫(18点)。但是1999年这个信息,并没有以日地关系来反映。
在当前占星学的星盘中,能够用来记录年份究竟处于什么时间、处于时间的哪个位置的,或许就是行星——尤其是外太阳系的行星的运动。原因是简单的,因为它们都比太阳回归年长,而且周期很久很久。木星公转周期为11.86年,土星公转周期为29.46年,天王星公转周期为84.81年,海王星公转周期为164.8年,冥王星则更久,为247.94年。借由这些行星周期的超长时间,再加上行星的不断运动的排列组合,那么每年的天空行星图景都会是不断的流变的,从而每一年都是独特的。
但是这仍然有个问题,尽管每年的行星图景都一定会不一样,但是在这行星纷繁复杂的运动中,从星盘的参考系中很难寻找到什么相当直观的周期性规律。并且除此之外,以行星纪年,无论是以单个行星纪年还是以行星的排列组合纪年,本身就完全脱离了日地关系的范畴。
因此哪怕是在占星学中,似乎也并没有以占星学本身的方式去纪年,而是采取了非常世俗的方式——采取公元纪年。
这类确定年份的方式是世俗的,而非天文、神秘或形而上的,是因为它以历史人物出生或历史重大事件建元(以西方的纪元本身为例——根据传说中耶稣降生的那一年建为元年)、或以帝王君主登基纪元(周成王X年、鲁庄公X年)、以所谓[年号]纪元(汉武帝[元狩]X年、汉武帝[太初]X年)、或以国家成立建元(民国X年)。且这类纪年方式,同样不像日地关系那样能够呈现出周期性的特点。
在我国本土的历法传统中,有浓厚形而上乃至于神秘色彩的干支法提供了一个六十年的甲子轮回,以十天干配十二地支,循环得到60个天干地支的时间循环:
这给予了纪年以一种十分形而上的周期表述。事实上它不仅用来纪年,同时也被用来纪月、纪日、纪时。八字就是这么来的,年、月、日、时每柱都有各自的天干地支二字,一共八字。它的功能和占星学的命理学部分差不多,就是用来算命的而已,不过外形有异罢了。因此八字相比起占星,尽管更加晦涩难懂,但是它在年周期上是有定义的。
据传在上古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干支纪历法了,因此它有些高深莫测。而五行干支关系本身,其实也是来源于日地关系(干支历与占星学的历法系统一样是太阳历,它以二十四节气的形式进入到阴阳合历的农历中),是对日地关系的另一种描述系统。但是这也仍然并不能令人满意,就是因为五行干支关系还是从一个太阳回归年之内确定的:春甲乙、寅卯木生;夏丙丁、巳午火长;秋庚辛、申酉金杀;冬壬癸、亥子水藏;戊己、丑辰戌亥土则居中央或每个季节之末——它反映的仍然是一个太阳回归年之内季节(或者说太阳光度)的变化。当用干支纪年的方式去界定年周期的时候,很有可能其实是一种从年内周期的形而上总结,对年间周期作出的纯粹形而上推论——它尽管可以说是一种相当高的形而上学成就,并且有着属于自身独特而重要的意义,但从占星学的角度去看,如果要考虑用它来纪年,其实仍然缺乏所必需的现实天文观测依据。
那么实际情况中有没有既存在具有天文观测现象的循环周期、而这种循环周期又同时能够反映日地关系呢?答案或许是有的,但是可能不在当前的占星学主要考虑范围之内。而对于这方面我亦了解不深,因此仅仅是以一种基本上是试探性的态度来陈述。
根据我个人的主观看法,影响日地关系的除了地球绕日公转运动、地球自转运动,以及作为不考虑的可忽略误差项之地球公转与自转的不均匀性之外,还可以考虑地球自转轴因太阳引力而产生的进动。
地球自转轴的进动
可以被考虑的现象是地球本身的岁差现象,岁差反映的是地球自转轴的进动。这一运动的形态可以以天球天极(从地球地轴两极延伸的线在天球的南北两交点)本身大约以25800年的周期围绕着黄极(以黄道面为垂直面,作一条穿过地心的线,其在天球上所交的南北两交点)的旋转为表述。由于地轴这样的运动,既使得北极星——那颗地球北极所正对的星星在长时间的尺度中并不是同一颗星星,而总是流变更替着,也使得春分点不断在黄道上西移,于是它所引起的天文和节候现象是“恒星东行,季节西退”。因此过去的星空与季节,总是会与现在的星空与季节的样式有所差别。这一现象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在天文观测上就被古人们发现了,但是我不知道占星学是否将之进行了考虑(我看有地方说岁差周期被占星学称为“大年”,但是没有找到进一步的资料)。
提到这一点,是与另一项神秘主义传统有关,也即《一的法则》其中所提到的进化之主周期(Major cycle,大约25000年),与这里的地轴进动周期或许将会有着某种联系。除此之外,另外一项令人感到兴致的天文数据是,太阳距离银心的距离约为2.4-2.7万光年。尽管它完全不见得和地轴运动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是的确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不论如何,地球自转轴的进动运动的确可以满足以下两个条件:
-
1.它是一种周期运动,且该周期运动有实际的天文意义;
-
2.这一周期运动将影响或关系到日地关系——地轴的偏转,当然会造成地球受太阳光影响的具体形态的变化。因为当考虑地轴偏转,“不变的恒星背景”也在变化,“永远循环的太阳光度变化”也同样在另一种层次上在变化。
因此,它的确可以作为一种占星意义上的纪年方式。这一运动本身,就是年岁的尺度。历史的天空,本身也在变化着。
除此之外,或许太阳系本身在银河系不同的位置可能也会引起日地关系的微妙变化。这将要考虑太阳绕银心公转的周期,太阳公转周期约为2.2-2.5亿年。有人说生物大灭绝事件或许和太阳公转有关,这或许并不见得有直接对应联系,太阳公转所引起日地关系的变化或许是另外一些层面的。不过这已经是占星学所不能,而只能交给科学去探索了,因为这些变化更加细微、时间尺度更久,将要以亿年为计量才能有变迁的显化,因而这些变化是仅在目前的地面进行天文的直接观测所难以察觉的。不过,不论太阳绕银心公转是否将影响日地关系,或者是否会给地球带来某种天文意义上的变化(至少在如此长的时间尺度下,从地球上看上去的星空现象的确会很不一样——夜空中那条银河本身看起来的样子都会发生改变),至少它以如此悠久漫长的时间,足以作为一种与生命演化进程相适配的时间衡量尺度。
那么,其实也就可以将影响日地关系的运动归纳为三个:
-
(1 )地球自转: 作为一天之内的时间尺度之衡量运动,其单位为时、分;
-
(2 )地球绕日公转: 作为一年之内的时间尺度之衡量运动,其单位为月、日;
-
(3 )地球自转轴的进动: 作为一个“主周期”之内的时间尺度之衡量运动,其单位可能为年。
再加上行星的运动,我们可以列一个表格,来表征对不同周期的评判参考:
当然,以上表格也只是拓展探讨性质的,亦不见得具备有多大效用或意义。这篇附录本身,也仅仅只是一种尝试性讨论。
7.可供参考的资料
1.斯蒂芬·福里斯特《内在的天空》(The Inner Sky);
2.史蒂芬·阿若优《生命四元素:占星与心理学》(Astrology,Psychology and The Four Elements);
3.Ra工作小组Don Elkins, Carla Rueckert, Jim McCarty与“Ra,一的法则之谦卑使者”《一的法则》(The Law of One);
4.邓晓芒《西方哲学史》;
5.黑格尔《逻辑学》;
6.史蒂芬·阿若优《内在的宇宙》(Chart Interpretation Handbook);
7.苏·汤普金斯《顺逆皆宜的人生》(Aspects in Astrology)。